陈蘅问:“太后说了一晚上么?”
“太后说了一晚上,太后还说,要赏莫三郎、莫六郎一官半职,问我给他们赏什么官职好。”
陈安一边说着话,一边退到偏厅,在暖榻上躺好。
“太后是个有福气的人,娘家兄弟护着她,明事理,从不曾给她添麻烦。”
当年晋德帝要亲政,若不是莫家兄弟的帮助,除掉几个势大、权高的重臣,他很难顺遂。之后,为了手握皇权,晋德帝连莫家兄弟都容不得,他不能动手,却逼着太后将人赶离城。
太后只得软硬兼施,在太后眼里,最重要的还是她的亲生儿子。
上天对人是公平,给了这样,就缺了那样。
太后的出身好,丈夫又宠她,儿子还算孝顺,可二十一岁就成了寡妇,独自一人面对前朝、后宫,又怕权臣容不下她们母子,日子过得艰难。
陈安拢上锦衾,闭阖双眸,不到三寸香就睡沉了。
看着满是倦意的父亲,陈蘅满是心疼。
陈安是羡慕太后,太后有手足兄弟帮衬,虽然当年的事做得有些过分,可最后骨血之间还是会原谅。太后知道娘家兄弟没有怪她,心下高兴,拉着陈安说了一整晚的话。
陈安没有同胞兄弟,连个姐妹都没有,他善待陈宏,可陈宏的女儿却陷害他的女儿毁容,他想找陈朝刚讨个公道,最终,陈朝刚却偏着二房,他被狠狠地伤了。
陈蘅梳洗完毕,依旧未瞧见莫氏。
邱媪低声道:“夫人今儿起了一大早,亲自下厨做羹汤。”
“是为三舅?”
“是为莫三郎主,也是为了大少夫人和郡主。”
邱媪盛了羹汤,服侍陈蘅用过。
陈蘅从瑞华堂出来,正瞧见莫氏与谢氏一前一后地往瑞华堂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仆妇、丫头。
陈蘅迎了过来,福身唤道:“阿娘!长嫂!”
谢氏笑容温和,“妹妹,后日便是王氏书画会了,下月初一又是谢氏诗会,你当年可是王氏书画会的才女。这几年没去,我可不止一次听妹妹们念叨你。”
陈蘅低着头:“我我怕别人笑话”
“后日是初冬以来的第二次书画会的开社日,妹妹去坐坐吧,让那些不开眼的也瞧瞧,你与她们是不同的。”
昨晚,陈蕴回木樨堂后,将陈蘅写了一手好字的事告诉了谢氏。
谢氏初有些不信,今晨起了大早,陈蕴从莫三舅那儿借了字过来给她瞧,谢氏暗暗称奇。
她嫁入府五年,很少关注陈蘅,她一门心思都在相夫教子,再则荣国府的郎君、女郎不多,以莫氏的能力,轻轻松松就管过来了。
莫氏道:“蘅儿,你若想去便去,不去,就留在家里。”
陈蘅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仆妇丫头,“阿娘,这么多人是”
谢氏轻淡地道:“贱卖了一批不规矩的下人,这是我与母亲新挑的仆妇、下人,先交给邱媪调教一个月,若有合用的再分派各处。”
莫氏不想让陈蘅接触到家里的阴暗,但谢氏是长子媳妇,她将实情告诉了谢氏。那批贱卖的下人,多是西府安插过来的耳目,荣国府是万万留不得的,说不得主子们有什么事,西府那边都知道。
谢氏一直以为荣国府人口简单,不想也免不了斗心勾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