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娥沉声道:“我不喜义母的行事、性情,可她到底是长辈,我若不装出胆怯样子,早被居心叵测之人给毁了。”
清河大长公主养有面首,府中商有商贾、权贵出入,但凡是有权有势有貌有才的男子,无论是上至六十岁,还是下至十六岁的,都可以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冯娥有这样的生母,她的名声亦不好,但她生活在公主府,想要保全自己,她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若遇一些稍过分的事,她就扯着嗓子尖叫,因着这儿,公主府的面首、商贾不敢打她的主意。
权贵们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这种胆小怯懦扶不上墙的女郎,他们还真不喜欢。他们喜欢风情万种,容貌绝色的,像冯娥这种胆小怕事,他们身边的侍女就有不少。
“郡主,属下手里也有一些胭脂水粉的方子,只没有朱雀娘子手里的好,若是拿到朱雀娘子的美颜膏配方。郡主的胭脂水粉铺一定能名动都城,甚至名动天下,若有了名气,里头的胭脂水粉就能卖出天价,肯定就能赚大把的银钱”
陈蘅没想过开铺子,可冯娥一口一个“郡主的胭脂水粉铺”。
她看了眼冯娥,对冯娥定要跟着自己不解。
冯娥说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可身为清河大长公主的女儿,她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陈蘅不是在乎名声的人,觉得最靠不住的就是名声。
“你想开胭脂水粉铺?”
“是,不仅开铺子,还自己开一家胭脂水粉的作坊,在天下大乱之前,大赚一笔,有了钱,郡主就能建造永乐县”
陈蘅面容一沉,掠过一股莫名的怪异。
她让父亲、二兄呈疏求取永乐邑的打理文书,让她拥有任免永乐县境内所有官员的权力,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天下大乱之前给陈氏一个退路,一个可以在乱世活下去的地方。
“冯娥,你知道的真不少。”
冯娥小心肝颤了一下,拧了自己一把,又说错话了。
原来,这时候的永乐郡主就已经在谋划了。
以前看着史书,还笑道“这些史官就是瞎吹,故意吹捧,凤懿皇后,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能为未来十年、百年开始谋划。”
如果她的话不曾说中陈蘅的心事,陈蘅不会是这个表情:意外地、错愕地,有片刻的恼怒。
史书没写错,原来有志向的陈蘅,这个时候真有此打算,而自己一番话,被道破了,也难怪陈蘅的眼神犀厉。
“谁告诉你天下将会大乱?又是谁告诉你我要建设永乐县?”
冯娥垂首,小心地答道:“属下以为,郡主非寻常女子,高瞻远瞩,寻常女子依附父兄,可你却会保护自己的家族与家人。”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慕容慬知道她的心思,是她告诉他的。
冯娥是从哪里瞧出来的?
陈蘅冷声道:“开胭脂水粉作坊与铺子,你需要多少银钱?”
“属下手中还有些银钱,属下想要朱雀姑娘手里的美颜膏配方。”
“一个配方,你就愿与我二八分利?”
这个冯娥越来越奇怪,她不捧其他人,如比她身份高的德馨、德淑,也不是行事霸道的宁王府大郡主,却偏偏是她。
明明有机会与陈葳做生意,认陈葳为主公,可冯娥却弃二公子而执意选她。
冯娥果决地呈递投名状表忠心,这也是世间男子都少有的果毅。
冯娥道:“郡主,一旦拿到配方,属下定不会外泄。这个方子只属下与郡主、朱雀三人知道。”
她声声称属下,言辞之间尽是恭敬。
陈蘅愿意帮忙冯娥,也愿意用荣国府的势力来保护她,可是冯娥总给她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
也许,她得为自己与冯娥之间占卜一番,看看冯娥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容我考量几日,待我想好,让人回话。”
冯娥坚持道:“明日一早,属下将新契约送来,若是郡主不满意,可以修改。”
她还真将自己卖了两次。
从来没有见过冯娥这样的女子,胆大又有主见,还能在两日内收服二十七家商户。
陈蘅道:“你说得没错,我想拿到永陛下将永乐县赏赐给我作沐食邑,一日没见到文书,我一日就没有任免县内官员的权力,唯有县内官员是我的人,永乐县才真正是我的。”
“郡主不必忧心,以属下之见,在年节之前,文书就会送达郡主的手里。”
陈蘅道:“但愿如此。”
冯娥顿首道:“郡主此次引荐李倩入会,以李尚书令大人的性子,定会在朝中替郡主美言。袁女郎与郡主交好,袁大司马又对郡主心存敬意,亦不会阻拦此事。”
袁大司马是粗人,但也是恩怨分明的,在他看来得人恩惠就当报恩,他的报恩就是帮陈蘅说话。陈蘅能与他女儿成为朋友,没像其他人那样瞧不起袁家,这就是知遇之恩。
如果陈蘅拿不到永乐县的郡主掌理权,就不会有后来的“永乐郡”。
陈蘅道:“你是说,现在朝廷迟迟未下文书,是有人阻拦。”
“宁王、大司徒、左仆射。”
冯娥知道这些人从中作梗,难道是在清河大长公主府里听说的,清河结交的人形形色色,消息亦多。
“郡主,酒楼、茶肆是收集消息的最好地方,宁王阻止朝廷给永乐郡主打理沐食邑的文书,是因为他想拿到宁州的拪文书。宁王是灵帝之时就封为亲王的,可这么多年,他不能离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