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章她给陈氏留一条退路,而他就是那条退路。
用她的血做血丸,虽然能控制病情,却不能治愈他的病,唯有用她的新鲜血液,才是最好的良药,每日取她的血,他不忍。
慕容慬道:“阿蘅,夜深了,早些歇下。”
他没取血,也没有说多的话。
如果她的血制成药丸有效,为什么他还是犯病了?
屋顶似有轻微的声响,陈蘅问:“你知道原因,对么?”
御龙落在屋内,“你的血制成药丸的效用不大,唯有新鲜血液的药效最好。你十根指头,唯无名指药效最强。如果我没猜出,你的心头血对盟主的病是最佳的良药。”
无名指离心脏最近,故而这药效最强。
陈蘅看着手指,“你是说,如果我取无名指的鲜血为药,阿慬的病许能痊愈?”
御龙未答。
他不懂医术,但大祭司懂,若是大祭司来了,一定知道如何治好盟主的病。
陈蘅以为他的沉默就是承认。
“他服药的时辰呢?”
“早晚为宜。”
“我知道了。”
既是早晚为宜,晨起服一次,夜里再服一次。
她不会让他死的,救命恩人,足够让她为自己也为全家赌一次。
冬月二十六,天刚蒙蒙亮,荣国府后宅就忙碌开了。
陈宜夫妇、陈笙等同样起大早聚在瑞华堂,等着给莫三舅、莫三郎饯行。
莫氏叮嘱道:“三兄抵达广陵,与我来一封信。让阿葳送你们去津口”她又对披着昭君帽斗篷的陈蘅道:“一路上要听三舅的话,到了广陵要与外祖、外祖母问好,你在广陵代我向他们敬孝”
“阿娘,记住了。”
昨日莫氏就絮叨了几回,今晨再说。
莫春娘眼泪汪汪,她当年离开江南还现在想回去,可自己的家人都在都城。“郡主一路要保重。杜鹃、黄鹂、白鹭、燕儿,你们四人一路要用心服侍郡主。”
“诺。”
说了一阵话,莫氏将莫三舅一行送到大门外,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直至马车消失在清晨的路口,再亦看不到,她方才调身。
女儿大了,晓得去江南探望外祖父、外祖母。
车辇上,慕容慬、杜鹃两人陪陈蘅共乘一车。
陈蘅拿起杜鹃的针线盒,一针刺下,血珠涌出,她将手一伸。
慕容慬凝了一下。
杜鹃道:“郡主,你受伤了?小婢给你包”
他快速含住了她的左手无名指,即便是几滴血珠,入嘴之后,只片刻就遍体温暖,他从未清醒时有这样醉人的感觉:是阳光,是温暖,就像在母亲的怀抱,这血不再是血,是,是世间最诱人的美味。
陈蘅收回手时,杜鹃捧着她的手细瞧,“郡主扎哪儿了?怎么看不到伤痕。”
“针眼大小的伤,被朱雀一吸就瞧不起了。”
她与杜鹃说话,眼睛却看着朱雀。
杜鹃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处儿在王园,大家说郡主好“女风”,她不会真喜欢女子吧?杜鹃突地身子一歪,依在车壁上睡熟了。
陈蘅低斥道:“你点她睡穴作甚?”
“她在马车里怪碍眼。”慕容慬捧着陈蘅的手,细细地寻找着上头的伤痕,不过是一个针眼大小的红点,并不大明显,“你都知道了?”
“入药无效,唯有新鲜良药效果才最好。”
“一定很疼吧?”
“似蚂蚁叮一下。”
慕容慬揽着陈蘅,她就是他的药,他过往二十年的岁月太过无聊,她的出现,给他的人生增添了几分色彩。
陈蘅道:“昨日,冯娥要我给张萍安排一官半职,又要我救杨雨一命。”
“杨雨?就是那个在宁王府宴会大殿阉了宁王世子的人?”
这女子是个狠角色,若是谁得罪了她,恐怕会被她疯狂报复。
“阿慬,你觉得我应该帮她们么?”
“冯娥觉得她们是人才?”
“是。”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才,我都替你搜罗,杨雨、张萍许有可取之处,但这二人的才华与我的人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你可真得给我几个人,你觉得县令一职让莫家人担任如何?”
“不可,若莫家人任县令,在一些大事上定会阻挠你。永乐县由你打理,忠心是第一,而莫家人不是你的属下,也非你下人,很难做到绝对的忠诚,再则,有我给你选用人才,你又何必担心不能上任。”
“那我就仰仗你了。”
慕容慬笑。
县令是他的人,县尉还是他的人,他还怕她能跑了不成。
但是,他还是防着其他人算计她。
南晋的都城太乱,皇族的心都黑了,他不能让她入险,所以他得给她预备两个可以保护她的人。
二人说了一阵话,慕容慬佯装睡熟。
杜鹃醒来时,正看到陈蘅靠在她身上打盹。
头有些疼,忆起睡前的事,一定是她想多了,如果朱雀含了郡主的手指一下就多想,现在郡主靠在她身上打盹,不是更惹人多想。
杜鹃生怕惊醒陈蘅,一动不敢动,小心地将斗篷拉了拉。
陈蘅唤了送他们去津口的陈葳,“二兄,我不在都城,劳你多护着冯娥一些,她若遇上难处,你定要帮她。永乐别苑是我的陪嫁别苑,你不许冯家人欺负她。还有,袁东珠性子大咧,我担心小人算计,你能帮就帮她一把。”
一路上,陈蘅叮嘱又叮嘱。
陈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妹妹很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