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慬骂了句:“没见识的俗人!”
不就是长得好些的,居然要围观,还冲他丢东西。
好吧,丢果点、香囊这是南晋人的习俗。这是他们欢迎、爱慕的方式,可是能不能不要丢到地上又捡起再丢,他没东西可装,也不会去捡。
慕容慬被一群小郎君、郎君,甚至是中年的锦袍男子追着丢,从玉佩、果子、点心到佩饰、头钗、耳环一应俱有。
陈蘅淡定地道:“他们丢东西是喜欢你,可若是女子丢的,收了也就收了,但这是男子,连祖传的玉佩都丢给你,你若捡了,就是要嫁给他的意思。”
“女子丢给男子的,就可收入,像莫恒之,馋点心了,驾着马车往城外一走,回家之时,必是什么点心都有。”
莫家三房会差几块点心?
莫恒之是故意出门招惹桃花。
他喜欢惹得女郎们倾慕相思,听说章女郎寻短,还令侍从传讯,说在茶楼一会要开解她。这下好了,全城喜欢他的女郎都跟着寻短,有的扯着嗓子,捧着绳子喊:“啊,我上吊了!啊!我悬梁了,我为恒三郎寻短了”
自家的侍女、下人就故意传出女郎为莫恒之寻短的消息,因为只有寻短了,她们才能和见莫恒之一面。
慕容慬觉得,还是做男子好,捡了一堆东西不用还,身为女子,却不能捡这些东西,且丢过来的物件,一件比一件名贵,甚至还有名家字画砸过来,不偏不倚,正砸中他的胸口。
砸画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笑微微地道:“小娘子,这画是我的。”
慕容慬睨了一眼。
“小娘子,那玉佩是我的,是我家祖传宝物,你若喜欢,我就送你了。”
哄他不懂呢,他若捡了,就是同意嫁他。
他可不上当,更不会入局。
一个五六岁的小郎君奔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支钗子,“我阿耶说了,这是我家的祖传宝贝,让我给你,让我把你娶回家当儿妇”
五六岁的孩子要娶他,开什么玩笑?是他懂女容,还是他爹懂,这都叫什么事,居然使儿子来追女郎,荒谬至极。
慕容慬继续无视,快走几步跟上陈蘅,站在陈蘅与众女郎的中央,看他们还拿什么丢。
身后,丢了东西的人正在忙着寻回自己的物件。
五六岁的孩子正跳着脚哭骂:“我喜欢她,她不要我的钗子,呜呜我的心好痛”
有人道:“你毛都没长齐,你懂什么是喜欢?”
人群哄笑起来。
慕容慬扶着陈蘅,宛似一个最标准、合格的侍女,“郡主,小心脚下!郡主,我们要入寺了”
陈蘅压低嗓门,“你又打什么主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能有甚主意?”他压低嗓门。“我可是为了你才穿成这样的,你瞧闹出了多大的乱子,下次我还是穿男装好了。”
“是啊,穿成男装,得了瓜果点心不用还回去,也不会考虑必娶那人。”
一行人进入栖霞寺。
在栖霞寺后山的一处禅院城,一个身披袈裟佛袍的老僧道:“去罢,将这两支签放进去,一会儿会有人抽中,将抽中这两签的人与签带回见贫僧。”
“诺。”年轻僧人接过几次神签,出得禅院,细瞧了一番,不过都是些山水图案,亦瞧不出什么,可这几支神签是被空灵大师收在锦盒里的,与外头的那些是一整套,真是奇怪,早前空灵大师为什么特意取出来。
年轻僧人来到前院佛殿时,大殿前排起了长龙,四人一排,全都是城中的官家、富商家的女郎。
只见一个衣着体面的仆妇进来,提高嗓门道:“莫府排队的侍女呢?”
立有侍女抬起手臂挥了又挥。
仆妇走近,“不是昨儿就叮嘱你们几个了?今儿一早,郡主与女郎们要来上香抽签,怎的才排到这儿。”
哪有女郎自己排队的,自是遣侍女下人来排队,可前头还有好些人,轮到他家女郎,这得什么时候。
莫二夫人瞧着队伍,越来越长,越来越多的人又排在了后头。
神签出世,无论是平民家的娘子,还是大户人家的女郎,谁也不想错过。
莫静之道:“心诚则灵,我们还是自己排队罢。”
莫秀芝跟着附和。
莫香芝虽不乐意,又不是只莫家这样,看看现下的情形,人人如此。
排队罢!
几人换回排队的侍女,就连慕容慬都排在其间。
但凡要抽神签的,会走到泉水前濯手,洗濯之后再进殿敬香抽签。
燕儿好奇地问一个刚抽签的蓝碎花衣裙的少女:“小娘子,你抽中什么了?一定是好签吧?”
少女苦闷道:“我求的姻缘,抽的签是有两枝桃花一棵树。”
说话的少女生得清秀美丽,颇有几分姿色,在莫家女郎面前也丝毫不输颜色。
陈蘅问道:“两支桃花一棵树”她如有所思。
少女道:“因是神签,寺中僧人恐泄露天机,不予解签,只让各人抽签之后自悟。”她眉头微蹙,“还是挺准的,年节前,我大伯母、舅母与姑母为我保媒,各说了一桩亲事,祖母相中我姑母说的,母亲又觉得舅母的好,可我祖父又说大伯母讲的人家更好。”
陈蘅定定心神,道:“你抽中的签上,两枝桃花可皆有凋零、残缺之象。”
“女郎如何知晓?一枝桃花看着美艳,却正凋零,另一枝桃花虽好,却被人生生摘去了几朵。”
陈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