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拔刀之际,杜永贞一步上前,长剑如练,横刺向了那人。
那人立马回身,手中一提刀舞动。
杜永贞蹲身滑过,顺势舞剑,那人的半截袖口被他剑锋划下,他再是挑剑掠过,那人的发髻松开,长发在风中凌乱。
“咦……”那人没料自己反被击中,倒吸一口气,双目突出,白森森的眼球上牵出一缕一缕腥红血丝。
而那披散下来的头发更是如同被炸开,竖立起来,手中刀光潋滟,疯一样地向着杜永贞杀了上去。
杜永贞哪能想到会遭此猛攻,本就是几日困战而体力丧尽,此时慌乱应对,身上迅速添了几道伤口,仓惶退避。
他而又一眼望见朝他肖珝直冲了过来,连忙大声吼道:“殿下您快走啊!不用管我----”
肖珝哪里肯走,握着剑,步伐不减。
那人微微回头瞥了肖珝一眼,冷笑一声:“都是来送死的,我先解决了你,再杀了你们这个太子殿下!”
说罢,一刀举起,将要向杜永贞劈下。
而肖珝沉下双眸,突然脚下顿住,低头见沾了血的弓箭,迅速拾起,拉直了弓弦。
杜永贞险些被砍伤,缓步挪走,和那人打得难解难分。
肖珝一时难以开弓,只得对着那人背影大叫了一声:“喂,你们输定了!”
那人稍稍停顿了一下,却连头也懒得回,一面与杜永贞继续纠缠,一面冷笑应答:“你们才输定……”
话还没落,一支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胸口。
可没料到那人居然没有倒下,也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身上疼痛,只低头看了看胸口刺出的箭头,反背过手去,硬生生地将那箭给折断。
肖珝与杜永贞均已呆住。
难怪对敌数日,对方一直不累不败,若那蛮族的将士均是如此,常人哪能打得过。
只怕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了吧!
正当此时,不远处一个将士满身是血地朝肖珝处踉跄跑来,凄烈嘶哑大声叫道:“殿下快走!殿下您快走啊----对方是妖物!我们杀不死他们的----”
“妖物!?”
“呵呵呵呵……”刚拔断箭的那人冷冷一笑,将手中的半截箭身用力掷出。
那将士尚未靠近,就已经被箭穿透而死。
而后他转头向了肖珝,声音平静带笑:“我是让太子殿下您先跑几步再杀呢,还是直接就杀了你呢?”
肖珝冷汗如雨,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
若说一点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他身为主帅,万万没有弃兵而逃的道理,可况身为太子,若他离开,只怕这已经疲累不堪的千军万马只会兵败如山,给敌方长驱南下的机会。
那便是天下不保了!
那人向着他,步步紧逼而来,呲嘴一笑:“殿下还不跑吗?要不我数到十,给你机会跑……一,二,三,五,六,七……”
肖珝握紧了手中的剑。
杜永贞浑身伤口生疼,咬牙补充一句:“等等,还有‘四’没数。”
“关你屁事!”那人骂了一句。
当他再朝向肖珝时,嘴角露出长长尖牙。
肖珝愣了一下。
这尖牙看起来很是眼熟。
东宫里那只没事儿就咬他的白衣的牙,岂不就是与这相似?!
“狼……”肖珝喃喃吐出一声,“你是狼妖!”
那人已离他不足两人距离,浑身的血腥气窜入肖珝鼻息,听罢懒懒一笑:“太子殿下果然慧眼,今后必然是位好皇帝,只可惜这位置你无缘坐上了!”
“身为妖,何苦插手人间事?”肖珝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少一些害怕和颤抖,但脸色已经寡白,细汗在风中凝成小冰珠,却也不觉得冷。
“身为人,太子殿下何必娶一只妖呢?”狼妖反问一句。
“你……”肖珝嘴角僵硬。
“呵呵呵呵呵呵,”狼妖大笑,“若不是你们包丞相告知,我们怎知太子殿下您的太子妃乃是偷了玄阳草的狐妖!”
包丞相!?
包正平!
如今这场战事,居然是他一手造就!?
也难怪自从那日包正平带了一个青衣老者来替太子妃看病之后,就再也没关切过涂山林林半句,只怕那时便暗中知晓了涂山林林的真实身份,然后暗中通敌,以图夺这整个江山吧!
从未有过的愤怒冲上了肖珝头顶,手中的剑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发出了“噌噌”的响动。
狼妖尖牙翘出,大笑一声,大刀向着肖珝砍来。
肖珝持剑硬生生地抗了一刀,手臂发麻,旧伤更添新痛。
而此时他已忘却周身不爽,只有愤怒在眼眸中燃烧。
那么多将士的性命,数年来边境上惨遭荼毒的百姓,还有身后的万里江山如画,他有哪里肯退却半步,就算是把自己这条命都交代在了这荒芜的地方,那也不可能后撤。
只是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跟那只小狐狸道别。
他曾也担心她会不顾一切地跑到北疆来,所以暗中还传话给了彦行,要他用符咒将她困在结界内,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东宫里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