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原本将“拒马”当成了障碍物,可爬着爬着他便觉出了乐趣,甚至将“拒马”当成了属于他的小马,有模有样地骑在上头顽耍。这些“拒马”不仅能爬、能骑,还能扶着、靠着,里头的小箱子还能拉开来躲藏,他可喜欢了!
这会儿,帝后正看着小家伙在“拒马”上扑腾呢,怀恩便拿着一封折子进来了。朱祐樘挑起眉,知道若不是紧急的折子,怀恩也绝不会挑这种时候送到他跟前。于是,他接过来扫了几眼,脸色瞬间便变了。
张清皎见状,立即屏退左右,只留下几位亲信:“万岁爷,怎么了?”
朱祐樘锁紧眉头,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心底的怒意,回道:“祐杬竟然直接上了折子,请求就藩之国!他居然不与我商量,便直接将折子递到了通政使司!而今折子已经通过了内阁票拟,几乎已是人尽皆知了!”
“如此说来,这封折子也不可能按下不提了。”张清皎微微蹙眉,“二弟怎会如此突然便递了折子?昨日明明还好好的在西苑里教弟弟们如何冰嬉呢。这事儿着实有些蹊跷,不若万岁爷召他来问一问?”
“无论是否蹊跷,我都须得问清楚他究竟在想些甚么!”朱祐樘依旧怒意难消,“戴先生,派人将兴王传召入宫!让他去乾清宫见我,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他上这封折子究竟意欲何为!分明我都已经告诉过他,就藩之事暂缓,他为何偏偏执意如此行事?!”
怀恩领命,垂首道:“万岁爷莫要动怒,老奴以为,兴王殿下心里应当也有难处。此事……说来也已经无法转圜了,内阁的票拟皆是给兴王殿下选定封地筹建王府之类的建议,若是万岁爷执意将兴王殿下留在京城,怕是会引来文武百官的不满。”
“朕知道……”朱祐樘按了按眉间,怒火中透着几分疲倦,“若非如此,朕又何必私下劝祐杬莫要心急妄动?一旦教文武百官知晓,定然会借着祖宗法制之名,逼迫朕给他选封地,早早地送他就藩之国。即使他想在京中多待一日,他们怕也会多想。”
“换而言之,二弟之所以直接上折子,便是坚定了就藩之意。”张清皎道,抬手帮他揉了揉头部的穴道,“万岁爷莫急,也别只顾着责备他的鲁莽。咱们从未与任何人说过心里的打算,许是二弟心中有些别的想法呢?”
“我倒要问问他,究竟在想些甚么!难道便不念着兄弟姊妹之情,不念着祖母与母后,更不念着邵太妃了?家人都在京城,他怎么舍得孤身带着王妃,千里迢迢地去往别处,从此再也无法相见?!便是邵太妃想岔了,他也该劝她解开心结,而不是一直顺着她才是!!”朱祐樘愈想愈难受,猛然立了起来,“我这便去乾清宫等着他!”
“戴先生,待会儿给万岁爷进些安神益气的药膳。”张清皎目送他离开,低声叮嘱了怀恩几句,“万岁爷难得发如此大的脾气,我担心他气郁伤肝。”能让性情一贯温和的皇帝陛下大发雷霆,兴王这回可真是犯了他的大忌。
“娘娘放心,老奴等定会好好劝解万岁爷。”怀恩道,“此事既然已是无可回转,足可见兴王殿下就藩决心之坚定。如此,倒不如劝万岁爷接受现实,兄弟俩好生说一说,彼此心里可别留下甚么疙瘩。”
“是啊,若能理解彼此的难处与想法,指不定这件事也并非不可接受,日后或许亦有转机呢。”张清皎道。待到朱祐樘带着人离开后,她思索片刻,唤来了肖尚宫与沈尚仪:“依我看,就藩绝非兴王的本意。他的态度在一夜之间猛然大变,想来应当是因着邵太妃的缘故。你们派人问问,昨夜兴王回诸王馆前,是不是去了邵太妃处?邵太妃究竟与他说了些甚么?又做了些甚么?查得越仔细越好。”
“是。”肖尚宫与沈尚仪领命。
其实,张清皎与朱祐樘都知晓,必定是朱祐杬实在是拗不过邵太妃,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可谁都不曾想过,邵太妃竟会如此急切地逼迫着儿子离开自己,甚至连过了年节都等不得。原以为她只是有轻度的被害妄想症才会如此,可眼下来看,她似乎已经从轻度患者发展成重度患者了。
若是能打听出来邵太妃满脑子都在想些甚么,朱祐杬又受到了多大的压力,或许多少能宽慰皇帝陛下此时此刻的失望与怅然罢。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难得发脾气,兴王达成了一项“激怒陛下”的成就,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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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g;)_,今天因故没有好好更新,先改一改尾巴,因为之前帝后夫妇讨论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