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秦穆愣了一下方才回答:“媳妇儿那么好,我当然很喜欢她。”
意料之中的答案。
秦羽自嘲一笑:“你喜欢她,她也很喜欢你,你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四个弟弟都是秦穆一手带大的,他对弟弟们都很了解,注意到秦羽眼中的失落,秦穆很快就反应过来,四弟这是吃味了。
“媳妇儿又不是只喜欢我一个人,她对咱家每个人都很好,也包括你。”
秦羽摇头:“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了?”
“她只向你撒娇,只想跟你过一辈子,至于她跟我们……她想到的只有和离。”
秦穆直接就愣住了。
“和、和离?!”
和离比起休妻好要听些,休妻是丈夫单方面休弃妻子,但和离却是夫妻双方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下经过协商离婚分手。
但不管怎样,和离这种词也太吓人了。
一旦和离,这就等于是彻底斩断夫妻关系,从此婚丧嫁娶都跟彼此再无瓜葛。
在他们这种乡下地方,能娶个媳妇儿已经是不容易,即便夫妻之间有再大的摩擦,也只是关起门在家里吵闹,绝对不会提到和离两个字。
秦穆万万没想到,会从四弟的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秦羽的表情很苦涩:“媳妇儿不喜欢我们,她只喜欢你一个人,大哥,我很羡慕你,但却没办法嫉妒你,我甚至连跟你争一争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你是我的大哥,是我这辈子最尊敬的人。”
秦穆回过神来。
他看着面前的四弟,这个从小就体弱多病,但却格外懂事的四弟,见他一贯清冷的脸上,流露出这样难受的表情,不由得心疼起来。
“我不会跟你们争的,”秦穆的声音非常干哑,语速极其缓慢,“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发生任何事,永远都是一家人,我绝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伤害你们。”
秦羽没有说话。
他听到大哥继续往下说。
“如果媳妇儿非要从我们之中选一个人,我会主动退出。”
秦羽的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不用。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穆扭过头去,继续用力地搓洗裤子。
秦穆洗得特别用力,像是要将胸腔里面那一股子闷气都发泄出去。
秦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秦穆并不知道。
等他洗完裤子,天都已经亮了。
秦穆盯着东屋的门看了许久,他知道在这间屋子里面,睡着一个他喜欢的女人。
那个女人在阴差阳错之下嫁到他们家来。
原本他对她只有怜悯和同情,怜悯她的身世,同情她的遭遇。
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亲眼看着她是如何在艰难的环境中,努力发光发亮,去照亮周围的人,让大家都变得温暖起来。
如此漂亮而又聪慧善良的女子,他怎能不喜欢?
那些名为爱慕的情愫在不经意间破土而出,在每天的接触中逐渐发芽长大,眼看它就要开花结果了,却被他自己用力给掐断。
痛吗?
用刀子去剜心的滋味,当然是痛极了的。
这世上最让人难受的,莫过于求而不得。
但他被无它法。
他是大哥,他在母亲临终前承诺过,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们。
他决不能跟弟弟们去争去抢。
他能做的,只有退出。
……
第二天,唐蜜照例去做早饭,秦朗忽然跑进来跟她说。
“大哥去镇上了,说是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不用给他留饭。”
唐蜜很意外:“他什么时候走得?我怎么都不知道?”
秦朗努力回想大哥临走前的交代,一字一句地回答:“大哥说他要去镇上办点事情,所以走得比较急,让你不用担心。”
秦穆为人沉稳,唐蜜对他很信任,并没有特别担心。
她一边淘米一边问:“那他拿钱了吗?”
“拿了一串铜板。”
唐蜜皱眉:“那么少?万一不够用咋办?”
秦朗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的蜜蜜,一串钱已经不少了!你没嫁过来纸钱,咱家每次去镇上身上都只能带几个铜板而已。”
一串钱等于一百文,这么多钱对于普通的庄户人家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少的数字。
寻常的庄户人家去外面做零工,一个月下来也未必能赚到一百文,像是秦穆之前为李家做家具,商量好的工钱就是一百文。
如今家具还没做完,老李就入了狱,李婶骤然去世,李复和赵秋英的婚事已经摇摇欲坠,那一百文的工钱估计算是打水漂了。
早饭才刚吃完,秦香芹就踩着点儿埋进了秦家院门。
她先是看了一眼已经摆好位置的石磨,随后又看了看石磨旁边的木桶,她正想凑过去仔细看看桶里装了什么,就听见唐蜜忽然叫了她一声。
“小姑来了啊,吴大郎早就带来了,他们已经在后院开始干活了,您直接过去就行了。”
秦香芹一想到自己等下又要蹲在火炉边被烤得满身是汗,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除了烧火烤砖,就不能让我干点别的吗?”
唐蜜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肯定是嫌弃烧火的活儿太累了。
唐蜜笑吟吟地说道:“盖房子统共也就那么几件事,要么和泥烤砖,要么搬砖挖地做木工,您要是不想烧火,那您是要和泥呢,还是想要搬砖挖地?做木工您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