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来国公府的次数越发的频繁了,名义上是说探望女儿,实际上云初微心里门清,范氏就是想来看看外孙子外孙女找找安慰,去年云安曜的婚事受到了阻碍,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成,范氏只是嘴上不说,心里早就盼得不行。
天气炎热,云初微临窗而坐,垫子下面是苏晏为她准备的凉玉,坐上去很舒服,屋子里四角放了冰盆,但是考虑到云初微有孕在身,不敢放得太多,反而嘱咐了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给云初微打扇。
而桌上,不管是这个季节见得到还是见不到的水果,总而言之堆了满碟,全都是新鲜的,除了水果之外,还有不少鲜榨果汁,当然,加冰是不可能的,提早让人封闭好弄到井里镇了一下,不算太冰寒,只有一点凉凉的感觉,喝在嘴里十分的解暑。
身上穿的,是冰蚕丝绸衣,质地柔软,清爽透气,穿了几件都感觉不到累赘和闷热,反而像只有薄薄的一层轻纱贴在身上。
苏晏这样细心周到的安排,对于惧暑的云初微来说,简直是种高级享受。
范氏在看到自家女儿屋子里的各种奢华摆件陈设以后,从儿子那受来的憋屈顷刻间都烟消云散了。
“娘,你可曾问过哥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云初微一看范氏那表情,就知道一准又是被儿子堵得不行了。
范氏唉声叹气,“问了也没用,他不愿意,我总不能强迫他吧?”
“那爹怎么说?”云初微觉得很奇怪,前年云冲回来过年的时候还勒令云安曜一定要在来年过年之前娶亲,可是云安曜的亲事没成,他去年回来以后竟然什么都没说?
“你爹啊,哪有闲工夫管这些。”范氏恨恨地道,“依我看,他八成是不想抱孙子的了。”
云初微想起当初自己拿着苏晏给的方子去找云安曜的时候他那淡漠的反应,又想起苏晏说有的人,不是不爱,而是不敢爱,再联系云安曜不愿意去北疆却又一直没娶亲的举动,云初微开始有些相信苏晏的那句话了,抽空去了东阳侯府找云安曜。
当提及方柒柒的时候,云初微细心地发觉云安曜眼皮颤动了一下。
看来他对那个姑娘不是没感觉的。
“既然心里有她,哥哥为什么不去找?”她道,“当年她染上瘟疫性命垂危的时候,哥哥真的一点感触都没有吗?”
云安曜晃过神来,脸色依旧冷漠,“你不懂。”
“不是不爱,是不敢爱?我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阻碍。”
爹娘不可能会阻止这两人在一起的,再说哥哥家中又没有妻儿,他到底在顾虑什么?
“之前在北疆的时候,有两次我主战,差点就没命了。”他终是缓缓说了出来。
云初微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哥哥顾虑的竟然是这个。
因为随时都有为国牺牲的可能,所以没办法承诺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以及一份完整的感情,怕她以后会痛苦一辈子,所以干脆不要开始么?
她顿时想到了九爷,倘若不是老太太和老太爷的死,他不会延长孝期在家陪她这么久,虽然九爷是战神,却也不是百战百胜的,那一年的西南一战为了救出骆舒玄,他自己就九死一生了。
短短刹那,云初微便完全理解了云安曜心底的那份挣扎,她没再出言劝说,毕竟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一个不慎就能团灭,哥哥心中有柒柒,甚至可以说,那个女子在他心中占了很大的比重,可是他不能承诺,所以爱不起,不敢爱。
哥哥选择了逃避,这是他爱柒柒的另一种方式,哪怕知道柒柒会因此一辈子怨他。
所以其实,只要承认爱了,在不在一起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
这么一件事,让云初微想通了很多东西。
回到国公府以后,她问苏晏,“九爷之所以能猜到我哥哥不敢爱,是因为你也有过同样的顾虑吗?”
“你猜。”
“肯定有。”倘若没有,他当时为什么能一语道破云安曜的心思?
“的确,西南战役重伤昏迷的前一刻,我在想,这辈子都没办法实现对你的承诺了,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娶你。”
这句话,云初微听得很堵心,眼圈湿润。
苏晏笑了一下,替她抹去眼泪,“可是后来我又想啊,除了我自己,把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没办法给你一辈子的承诺,我也要用血去拼出一个可能来,你真当我百战百胜吗?不,我只是不敢死罢了,因为我死了,你会难过,会痛苦,让自己的女人痛苦,那是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做的事,为了你,我会变得更有本事,更惜命。”
“九爷。”云初微哭着扑进他怀里,“我们一定能白头偕老的。”
“吾三生之幸。”他轻轻搂着她,直到她哭够了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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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一个孩子,自然比怀两个的时候更轻松,而且第二胎基本上没孕吐,除了有些嗜睡之外,云初微是吃嘛嘛香,清醒的时候,甚至很多时候都忘了自己是有孕在身的人,这让韩大姑姑哭笑不得,总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