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你回来了,”这个声音,想必谢笙记忆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来人正是高祺,而在高祺身后,穿着明黄色衣裳的人,正是太子。
太子身材高挑,面容遗传了高贵妃的美丽,显得格外柔和一些。
六年前宫宴上,谢笙见到的太子,还是仪表堂堂,满身贵气的储君。如今就不能忽略太子眼中,那时不时显露出的几分算计之色和偶尔的阴郁暴虐。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破坏了太子身上的整体美感。
“参见太子,”谢笙和五皇子同时行礼。
“不必多礼,”太子就像是没有看见五皇子一样,随手挥了挥,反而亲自去扶谢笙。
谢笙后退一步,抵在了五皇子的桌边:“多谢太子。”
“不识好人心,”高祺嘀咕了一句。
太子像是没事人一样收回手,脸上笑容不变。
他随意的看了看一旁二郎的位置问:“难得你才回京就进宫来了,偏偏二郎不在。我记得早晨我经过时,二郎还在位置上的。”
见谢笙没有说话,太子问高祺:“你可知道六弟和他的两个伴读去了哪里?”
真是可笑,问二郎的位置不问就在同一间课室的五皇子,反而去问和他一起来的高祺,这可真是……
高祺看了谢笙一眼,唇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方才还在呢,听说是有什么人来说了什么话之后,就生气的去了马场。”
得,位置是一样的,不过发生的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想必太子和高祺不知道,自己之前已经问过了五皇子,知道是太傅临时请假,才将文科课改为了跑马的。
五皇子站在谢笙后头,想起自己方才和谢笙说过的话,心里发笑,好容易才忍住了脸上神色不变。
谢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满肚子坏水,听见高祺这么说,脸上就露出些愁绪来。
“定然是六殿下知道我进宫,所以恼了我了,”谢笙叹了口气,对太子道,“多谢太子殿下告知,我这便往马场去。”
去马场?太子楞了一下,高祺面上却是展现出几分焦急的神色,这谢笙怎么不安套路来啊,这是去马场的事儿吗。
高祺张了张嘴,又像是估计着什么,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摇了摇头道:“我看还是先叫人去瞧瞧的好,既然那人说了什么之后,六弟他们就直接去了马场,难保小满你去了之后,六弟不会更气恼。”
“多谢太子殿下提醒,可是这先斩后奏之事,到底是我的不是……”
“你也是过于思念父母家人,”太子宽慰谢笙道,“为人子女者思念父母本是人之常情。何况你与你父母亲六年未见了,这事儿不管放在谁身上,都是能够理解的。”
太子见谢笙“面色黯然”,想了想道,“其实本宫今日也是听见你进宫之后,特意来寻你的。”
谢笙忙露出几分受宠若惊来,问:“臣惶恐,不知太子殿下可有要事?”
“并没什么要紧的,”太子道,“只是前些日子你兄长谢麒突然辞去了太子伴读之职,伺候便一直呆在家中,也不出来交际,我有些担心他。”
谢笙还没开口呢,高祺便一脸义愤填膺道:“殿下您就是好心肠,您对他这么好,他倒好,竟然在这样的时候直接辞去伴读之职,回家去了。您往日里时常为他着想,可见他心里必然是没想着您的。”
“诶,话不能这么说,”太子制止了高祺继续说下去的意图,转而对谢笙道,“高祺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谢麒离开的事情,有些过于激动了,小满你不要和他计较。”
“太子殿下放心,我怎么会和他计较呢,”谢笙笑得十分真诚,“毕竟我可没听见人说话啊。”
没听见人说话,那是听见谁说话?
因先前高祺说谢侯和谢麒是白眼狼的事情,谢笙逮着一次机会,骂过高祺是狗。如今谢笙这么一说,高祺自然就想了起来。他气得不行,可偏偏谢笙也没有明说,只要你自己不想到那件事,谁又会知道呢?
对于谢笙和高祺之间的恩怨,太子也是知道的,此时只能干咳一声。
“太子殿下怎么咳嗽起来了,这会儿正是换季的时候,前两日秋老虎还在发威呢,今儿早晨起来,就冻得像是寒冬要来了似的,若是您病了,可千万别讳疾忌医,一定要找了太医来瞧,您可是我大晋的储君呢,除了皇上之外,就属您的身体最贵重了。”
谢笙说话从来真心实意,尤其是说好话的时候。所以即便谢笙把高祺气得跳脚,有时候太子也恨不得能够把谢笙给掐死,却也还是不得不承认,谢笙想说好话的时候,说得实在顺耳极了。
瞧瞧,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贵的就是太子这个储君了。这话从太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六皇子身边的伴读口中说出来,可真让人觉得愉快。
“本宫无事,”太子问,“谢侯爷回京,想必谢麒的婚事也要开始算日子了?”
“我记得谢麒和朱家女都已经满了十八岁了。谢麒是男子,再等两年也无妨,不过朱家女郎比谢麒还要大几个月,应当是再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