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见那位娘娘出身不高,还只是嫔御,就看轻了她。能在高贵妃把持后宫的时候生下五殿下,还能不被高贵妃处理掉,甚至升到嫔位,这岂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李氏顿了顿继续道:“娘也不逼你,你若和她处得来,便好好相处就是,若是处不来,你便把她当你在蜀州或是南寨见到的那些婶婶一般看待,好歹别和她关系闹差了。”
“娘您放心吧,我都晓得的,”大姐儿道,“转年红玉姐嫁过来,便多了一个亲娘疼她,我也想再多一个呢。若我们脾气合得拢,我便把她当您一样的孝敬。要是合不拢,人家常年在宫里呆着呢,我总不能日日进宫侍奉吧。”
“还是我姐姐聪明,”谢笙想也没想,就夸了自己姐姐一句。
虽然姐姐的思想不符合时下的孝,可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完完全全做到了?大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姐姐这样的做法,能在大面上照顾到何嫔的想法,又能让自己过得好,在谢笙看来,才是最聪明的。
李氏嗔怪的看了谢笙一眼道:“我和你姐姐说话,你在旁边说什么呢,还不快找你爹去。”
“哎呀,娘亲和姐姐嫌弃我碍眼了,”谢笙故意做了个鬼脸,把两人都逗笑了,才起身离开。
虽被李氏催着去找谢侯,但谢笙却已经问过,谢侯昨儿歇的太迟了,此刻正在休息。
好在谢笙想起自己还有外祖父着人送来的一封信,早些时候忙着去庄子上的事儿,没有认真的去拆解其中含义,此时得了空闲,自然就能慢慢的去解读了。
谢笙回到书房,再次拿出了那封信件,他将书单上的书本都一一找齐,放到了自己的桌案上。
书信的排列方式,就是按照谢笙从蒙学开始正常读书的顺序来的,若说有什么不对,或许就只有一些原本不该出现,却是谢笙看过的山川地志、游人杂记了。
谢笙拿起信纸仔细研究。
突然,谢笙灵光一闪,想起外祖父说过,他曾经寻人找过一种特殊的纸张。
谢笙立刻拿出一张表面上和这张纸一模一样的纸,将李翰林的字迹全部誊写了一遍。
让人惊讶的是,谢笙誊写过后的笔迹,连笔锋都和李翰林的分毫不差,便是其间略有些变化,也属正常,毕竟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不可能写下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字。
在将纸张临摹好之后,谢笙将纸晾干,而后将原件收了起来。
“捧墨,给我打一盆水来,我过会儿用完笔墨要净手。”
捧墨本就守在外头,此时听见谢笙吩咐,赶忙去打了一盆温水进来。
趁着捧墨离开的时候,谢笙已经重新又写了一首小诗,笔墨未干,偏偏谢笙手上沾上了少许墨汁。
“放那儿吧,”谢笙头也不抬的道。
等捧墨下去,谢笙才松了口气。不是他不信任捧墨,而是李翰林若是真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传信,必然是一件大事。
谢笙一时又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早些时候没能发现,万一耽搁了家里的事情可怎么是好。有些消息可是有时效性的。
谢笙深吸了口气,将这件事引以为戒。
他走到铜盆边上,将自己袖中的信件平铺展开,小心的任由它浮在水面上。
水慢慢将信纸浸润,谢笙就能很明显看到其中有几个字的四周,有拼接的痕迹。而那几个字连起来念的话……
太子暗蓄私兵。
谢笙又确认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就赶忙将信纸捞了起来,拧干水分,顺便给自己净了手。
随后谢笙又点起蜡烛,将信纸一点点烤干烧掉。随之烧掉的,还有谢笙写的那首小诗。
等到捧墨进来看到烧了一半的小诗,有些惊讶:“少爷怎么把它烧了?”
“写得这么差,还留着做什么,”谢笙有些不以为然,“你去瞧瞧我大哥在不在屋里,我自个儿看书看得烦闷,到他那里走走去。”
捧墨一看谢笙懒懒的看着桌上那堆起来起码有半人高的书,再偷看了一眼李翰林给送来的书单,就明白谢笙这是有些头疼了。就算是再知道该好好念书的孩子,也总有那么几天觉得不想看见书。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世子爷一直在自己屋里呢。”
谢笙点了点头,挑了一本中庸出来,便直接往外走。
等到了谢麒的院子里,谢笙问清谢麒的位置,就直接进了他的书房。
“小满?”谢麒坐在位置上,手里拿了一本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今儿才从庄子上回来,怎么也不多休息休息,”谢麒看到谢笙手里的书,脸上带着笑意,“李翰林和周祭酒都说你火候到了,若去考举人,是必能得中的,便歇今儿一日,也无妨。”
“学如逆水行舟,我歇一日,只怕明儿就要花更多的时候,才能补回来,反而得不偿失。”
谢笙说着便去将谢麒屋子里的窗户一一推开。
他道:“大哥你连窗户都不开一个,难道就不觉得憋闷?”
“是有一点,”谢笙的举动让谢麒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在谢家,唯有谈论大事之时,才会喜欢在水榭凉亭,又或者将屋门窗户全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