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笙一听捧墨这话头就知道,他是想说在京城的时候,就算谢笙在,二郎事事从来不避着他的。
可捧墨却没想到,在京城的时候,他也不是日日都和二郎住在一处, 这样的时候,难道二郎就没有旁的命令了?难道这些命令二郎会事无巨细的一一告诉他?当然不会。
谢笙坚信, 人与人相处的时候, 总要有一些距离和空间才好,不然为什么总说远香近臭。
捧墨向谢笙告罪:“这些日子不在府里,我连心都野了, 竟然连些不该出口的话都往外说,请少爷责罚。”
谢笙虽然对捧墨请罪的举动有些吃惊,却也没直接拿这次就算了,下次必不轻饶的话来打哈哈。
捧墨最近做的一些事情, 的确有些失了往日的准头,该赏的时候要赏,到了该罚的时候,自然也不能避而不谈。
谢笙认真的想了想,而后才道:“这会儿事情忙,暂且搁下,等去了安城,咱们闲下来了,你便将府里的规矩抄上三遍,若记在心里了,便拿来给我。”
“是,”捧墨自然的应了下来。
谢笙除了在做给外人看的时候,是很少罚自己身边人的月钱的,当然,那的确是犯了错,又十分注重钱财的人除外。
一般而言谢笙罚人,多是抄书,只有不记得规矩,才会触犯规矩,如果是明知故犯,谢笙甚至不觉得这人有惩罚的价值,还是直接到别处做事去的好。
谢笙在自己屋子里呆了一阵,便有鲤童亲自来请。
“少爷请表少爷您到景云院去说话。”
捧墨眨了眨眼睛,看向谢笙,却识趣的没有开口。
谢笙听见这话,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从桌椅后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对捧墨道:“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忘了收拾的。”
这话显然是叫捧墨就呆在屋里,不必过去了。
谢笙在前头慢慢走着,见鲤童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便问了一句:“他们这么快就说完了?”
鲤童看了谢笙一眼,迟疑片刻才道:“或许。”
谢笙挑眉,这是什么回答,不过他也没为难鲤童,不把主子的事情往外说,这是基本的规矩,鲤童做的很好。
谢笙才走到景云院外,便有眼尖的仆从赶忙进去回话,等谢笙进门,就被告知。
“少爷请表少爷直接进去。”
“表弟,你可算是来了。”
谢笙一进门就听见了二郎带着爽朗朝气的声音,不过他第一眼没看向二郎,而是注意到了徐渭身边那看着有些眼熟,却其实并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是因为从未见过,眼熟却是因着那人和秦方有八分相似,却比秦方看着更加聪明。
谢笙只看了一眼,便把注意力转回到二郎身上。
“怎么能叫我可算是来了,你刚刚才叫了鲤童去寻我,我可没有飞天遁地,穿墙之能,这可已经算是快的了。”
“是我失言是我失言,”二郎失笑道,“是我估算错了景云院和景明院的距离,总觉得像以前一样,你就在旁边的屋子小憩,须臾便能见到。”
谢笙闻言,又看了二郎一眼,恰和二郎含笑的眼睛对上,谢笙心思一转,只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既是出门在外,你总要习惯的,等明儿我先去了安城,你叫人给我传话,只怕一日也没几个来回,那时你又当如何?”
谢笙说完,又拿眼睛逡巡片刻,才道:“秦兄怎么不在?”
“可不正坐在这里吗,”二郎笑着同谢笙介绍,“这位是秦徵,也是秦兄呢。这是谢笙,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
秦徵随后道:“在下秦徵,是秦方的堂兄,秦方昨日犯了点小错,被堂伯父拘在家里,今次便没出来。”
秦徵顿了顿又道:“久闻谢公子大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谢笙闻言也对秦徵拱手道:“秦兄过誉了,旧年我在蜀州时候,就听过秦兄美名了,如今一见,才知道原来传言也有不夸张的时候。”
谢笙说了这么一句,才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徐渭:“徐兄。”
徐渭本是板着脸的,但见谢笙偷觑他脸色的模样,又有些没法再继续板着脸下去。
徐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二郎左右看了看,才道:“都快坐下。”
谢笙被二郎拉着坐在了上首,谢笙原想推辞,被二郎不容置疑的按下:“你是我表弟,在我爹娘面前都有你的位置,你在哪里又坐不得了?”
话说到此处,谢笙才安心坐了。
“方才我与徐兄秦兄说话,正巧说到你预备明日往安城去,他们便说定要再先见一见你,明儿你也不许悄无声息的离开,总得好生送上一回才是。”
“何至于如此,”谢笙口中推拒,心里却已经明白,二郎这是已经把自己的打算都告诉这两人了。
想来三人合计过后,都一致觉得若是就这么走了,难免有些浪费,倒不如办的更大一些,叫所有别有用心的人都知道,谢笙已经离开洛城。
“怎么不至于,”徐渭道,“也怪你不早些同我们说,若我们早两日知道,也能好好聚上一聚。”
连秦徵也点头:“看来今日我必得早些回府去,方弟若晓得谢公子要先去安城,必要后悔今日惹恼了堂伯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