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道:“塔灵说的。”
曲悦嘴角微微一抽,为何连塔灵也掺合进去了?
再让九荒说下去,她觉着老荒山君可能会忍不住跳出来打死他。堂堂天工后裔,随便做一个机关隼都能卖天价。到九荒嘴里,成了个整天捣鼓些没用玩意儿的单身老宅男。
在老荒山君被气死之前,曲悦自作主张问出一个问题:“韭黄,你师父眼下乃是归海宗的在逃犯人,若他出现了,归海宗出手抓他,你站哪一边?”
“抓不住的。”九荒从不曾想过这种情况会发生。
“万一呢?”
“万一?我不太懂。”
“就是……你师父身受重伤,有人当着你的面想要杀你师父。”
九荒明白了,毫不犹豫地道:“我不死,谁也别想在我面前杀我师父。哪怕叶承锡,我也会和他拼命。”
曲悦满意点头,相信这一句话,一定可以将好感度全拉回来。
然而老荒山君半响没有开口,一开口问的却是:“他怎么会特别提到叶承锡?”
曲悦解释:“先前晚辈正准备告诉您,被您打断了,说九荒现如今归我们管,其实他已和叶承锡相认,他现在归叶家管了呀。”
“相认?”老荒山君的语气极为惊诧,“相什么认?”
曲悦示意九荒先闭嘴,她想安静看星星。随后传音给老荒山君,将父子相认的经过挑挑拣拣讲了讲。
沉默很久,老荒山君几乎是咬着牙道:“我掉包孩子之事,是谁捅出来的?”
“是从那颗合道恶果身上……”调查阶段,将叶承淞透露出去是打草惊蛇,依照规矩,曲悦是不能说的。
老荒山君道:“先不管这些,姑娘,我眼下必须摆脱这贱人,请你帮我个忙……”
曲悦不发一言。
“姑娘,你以为我准备做什么?”
“晚辈不知,但……”
“你认为我真是个邪修?这贱人是除魔卫道?他抓我的确没错,但我违背的只是祖训,并非你认知里的律法。”
曲悦试探着问:“您有天工血脉?”
老荒山君严肃道:“我是来自天人境的纯血天工。”
曲悦微怔:“天人不是不能在凡人境久待?
老荒山君:“不能,所以我才带着徒弟住在人迹罕至的荒山上。”
“至于五百年前抽魂之事的确是我干的,我拿他们来给我徒弟做陪练也不错。但我敢发誓,死在我手中之人,没一个不该死。”
先不提其他,曲悦质问:“白羽族的小公主呢?”
老荒山君道:“那小姑娘年纪虽小,性格却有些残暴,当年老白羽王刚死,她生母随后被王后处死,很快会轮到她。我抽她一魂带走,是念在与老白羽王有点交情的份上,想救她一命,同时教她怎样做人,她自己心中应该有数,如今跑出来指认我徒弟,她是恩将仇报。”
见曲悦不信的样子,老荒山君气呼呼:“我乃天人,岂有可能滥杀无辜?”
曲悦沉吟:“天人为何不能滥杀无辜?”
老荒山君无语:“杀一两个也就罢了,杀如此之多,我肯定会化魔的,这只天武贱人一刀便将我砍死了!”
曲悦默默在心中思量:“前辈,您和那位天武前辈说句话,晚辈需要确认一下您的身份。”
老荒山君:“他设置了隔音禁制,你岂能……”
曲悦:“晚辈听的见。”
老荒山君微感诧异:“神通?”
曲悦嗯了一声。
……
老荒山君斟酌片刻,喊道:“喂!”
宗权先前见他沉寂下来,自己继续闭目打坐:“恩?”
老荒山君想了想,问道:“我若跟你回天人境,会被关多久?”
“你前科累累,不好说。”宗权摇了摇头。
“该不会将我永世囚禁?”
“有可能。”
老荒山君哀嚎:“我们天工族一夫一妻,一生只得一子,我尚未娶妻,我爹这是要绝后啊。”
宗权依旧闭着眼睛:“放心,你有特权的。”
老荒山君:“哦?”
宗权:“神殿监牢里有同样被永世囚禁的未婚女子,凭你的身份与容貌,她们应该很愿意为你传宗接代。”
“莫以为我不知道,监牢就只有一个女人,你们天武族的。”
“我们族的女人怎么了?”
“怎么了?我就问一句,你们族的女人,你愿意娶吗?”
宗权迟疑片刻:“不愿意。”又问,“莫非你是担心此事,才宁愿在水里挨冻,也不随我回家?”
“没错!”
宗权突然有些理解他了,宽慰一句:“放心,身为天工少主,你不可能被判处永世囚禁的。”
……
天工少主?
曲悦深深吸了口气。
老荒山君不但是天人,还是天工族族长的儿子!
再从宗权的语气中,他应该确实没有作恶,难怪九荒的脑筋再糊涂,也能一直守住自己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