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萋萋回过头去,竟是多日不见的大理寺卿楚大人的女儿楚妙,宜妃的亲妹妹。看见她,孟萋萋就想起已经香消玉殒的孟宜珍,她脚步微动,正要过去发难。盛嘉彦却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她的去路,他眉目微蹙,轻轻摇头,孟萋萋这才老实起来,对于楚妙的呼唤无动于衷。
楚妙被丫鬟簇拥过来,她知道自己跟孟家已经结了梁子,但是孟家现在刚出解元,而且孟萋萋又是那样的一个身份。现在因为孟家水涨船高,原先在朝中与楚家关系好的,都或多或少的疏远了。楚妙与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婚事也定了下来,她这个时候不想再生事,想到出门前母亲的叮嘱,楚妙继续赔笑道:“没想到孟家妹妹也来了。”
孟萋萋给了她一个冷冷地目光:“楚姐,我与你关系并不亲厚,还是希望你尊称我来仪公主。”
楚妙心下一凛,她知道孟萋萋现在不好惹,咬了咬下唇,扮起可怜来:“以前我可能哪里得罪了公主,但希望公主不计前嫌,允我赔个罪。”
孟萋萋讥笑一声:“楚姐的什么话,我从来没跟你计较过什么,如果真的要跟你计较,就凭你这样的身份见到本公主,早就让你三拜九叩行大礼了。现在既然没有这么要求,就证明我并没有想要刁难你,楚姐就该识趣才对。”
楚妙被她的哑口无言,抬眼看向孟萋萋身旁的三位男子。盛嘉彦不必,自是一脸淡漠,站在孟萋萋身旁,像是个她撑腰的。方燕绥是三个人中脾气最好的,然他现在也假装视若无睹,望向别处。姚信生媚相,此时正跟着孟萋萋一起讥讽的看着她。
楚妙放在袖中的手轻轻颤了颤,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她是大理寺卿的嫡幺女,姐姐又是宫中受尽宠爱的宜妃,她何尝受过这样的奚落。碍于孟萋萋确实比她尊贵,所以楚妙脸色很是难看的福了福身,什么话也没有,被丫鬟扶着往前去了。
方燕绥和姚信俩人适时又笑道:“走,画舫上都来齐了,就等你们了。”
几人进了画舫,孟萋萋四下环顾,似是没见到柳宁。真是奇怪了,柳宁不是还给她下了庚帖,自己要来吗?
今日来的大多是朝中的青年才俊,或是跟孟萋萋一样年纪相当的女子。解元宴不是盛嘉彦的本意,听是三皇子赏识他,出资替他办的宴。三皇子本打算此举能让盛嘉彦快速的结识其余各个势力,不定,还能寻一门贤妻。然而他没料到孟萋萋也跟来了,于是整场解元宴下来,盛嘉彦都跟在孟萋萋身边。
眼见着色大好,下人们上船舱来询问是否要让画舫驶去湖中心,盛嘉彦刚要同意,一层船舱就传来嘈杂的声响。
不一会,只见一身着华服的贵公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跟班,脸上具是嚣张狂妄的神情。船上的侍卫没有敢拦他,因为此人是当今太傅唯一的嫡孙石玉玺,听石家阴盛阳衰,多年来只产女不生男,以至于这个石玉玺一出生就受到全族的关注,百般宠爱,养成了很是骄奢淫逸的性子。
孟萋萋对于石家这位嫡孙的有多荒唐的传闻听了许多遍,并且多次有人上奏石太傅管教不严,皇帝本想趁机惩罚,石太傅就拖着一把老骨头,在勤政殿前痛哭流涕,诉自己儿子儿媳走得早,只留下这么一个孙子。
众人见他来了,纷纷低声交头接耳。离孟萋萋最近的两位公子便在悄悄地道:“听闻前些日子,他竟是将快活楼的杜鹃在榻上活活折磨致死。当初围观的百姓起杜鹃的惨状,当真是心有余悸。石太傅为人一生正直清明,怎么有了这么一个孙子,真是有辱家门。”
话间,石玉玺已经走到了二层,他挺着个臃肿的身子,看向盛嘉彦:“解元郎,今日都不请我,你做人不地道啊。”
盛嘉彦面目冷冽,淡然回应:“石公子贵人事忙,宴会也愿赏脸,实是盛某意料之外。”
石玉玺哈哈大笑两声:“其实我今日是给解元郎送贺礼来了。”他微微击掌,他带来的厮便押了一个婢女模样地人上来。
石玉玺想要搭上盛嘉彦的肩,盛嘉彦不动声色侧了身子,躲了过去。
石玉玺的手停在半空,阴鸷的眼神扫过盛嘉彦的脸,忽而看到他身后站着的孟萋萋。来仪公主,他是认得的。于是石玉玺压下心中怒火,转而掐上婢女的下颚,婢女双眼盛满了恐惧。她稍稍偏头想要躲过去,却引得石玉玺不满,竟然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不识好歹的东西!”石玉玺这声骂,也不知的是婢女,还是盛嘉彦。
在场的人要么是贵门公子,要么是名门闺秀,没有一个人家世比他差的,故而大家方才还忍着石玉玺,给他几分薄面,现下看石玉玺像是来捣乱似的,姚信站出去,冷声呵斥:“既然石公子没在邀请名单上,就请回,下次有机会了再请你一聚。”
石玉玺面色不悦,口气还是轻佻得很:“这话得,就不好听了。你们平时不带着我就罢了,今解元郎的贺喜宴,也不让我来。我这次的确是来送礼的。”
罢,他指了指他带来的婢女:“这个是我从快活楼刚买下来的雏儿,身子干净得很,送给解元郎做个填房丫鬟,也是美哉啊!”
孟萋萋实在听不过去了,这不纯属找事呢吗!她刚要发作,却听盛嘉彦镇定自若地道:“既然如此,石公子来都来了,我们怎好再赶客。”罢,盛嘉彦使了一个眼色,让厮将画舫开去湖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