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来,想起那“咔嚓”的一声骨头响,他都心疼、难受得坐立难安!
他小狼这辈子头一次受伤,竟然是他亲手伤的!
可是每次他难受的时候,想到她受伤的原因又会更难受----她竟然是为了那些皇帝御赐给她的漂亮男人。
刚刚,还有一个从她的房间里钻出来!
拓跋猎一想起这个又狂躁了。端起脸盆“哐当”狠狠地砸在地上!
污水四溅,泼脏了拓跋猎铁柱子一般定死在地上不动的腿脚。
完全没有人回应。
拓跋猎渐渐地难过起来。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砸扁了的铜盆,还有冷冰冰、脏兮兮的裤脚。好半晌,忽然弱弱地道:“溪桑,我裤子脏了。”
良久,里面传来百里芸的一声叹息:“云晨的身量跟你差不多,他的衣服你应该能穿。我让他拿过来?还是你跟他出去换?”
拓跋猎的脸又阴森了下来:“百里芸,你让我穿别的男人的衣服?”
里面的人又不说话了。所以呢?除了这样,你想怎样?
拓跋猎自己在外间怒了好大一会儿,好几次盯着那扇敞开的木门想冲进去,想到小狼可能很不好的表情,莫名就又胆怯了。
他没法想象小狼厌恶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没法想象她告诉他说她不喜欢他、在她心里他再也不重要了。他怕听到那些。可是现在,他不敢说那些完全没有可能。
底气不足,怒气一会儿就过去了,怒气一过去,整个人就很委屈。
“溪桑,二月份的时候,你说要亲手给我做衣裳的。”所以,他来的时候,没有带一件换洗的衣物。他潜意识里希望,看到他忘带衣裳,小狼也许心一软,就会做给他。
屋子里,百里芸看一眼衣橱边的箱子,视线落寞地垂了下去。
二月份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很亲密。刚刚做了羞人的事,她还时时都会羞窘。那个时候她沉浸在从初恋到热恋的甜蜜,没想到才过了十来天的时间,就闹崩了。
可是他鞋子裤子都湿了,贴在身上应该很不舒服。
百里芸犹豫片刻,低低地垂首道:“云晨懂规矩,不会拿他穿过的衣服给你的。我做的都是春天的夹衣,现在穿已经太……”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经风一样地飘了进来:“没关系我……”声音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也是戛然而止。
她瘦了,纤细的身子穿着单薄的夏衣,抱着双膝团在榻上,小小软软的一只。她怔怔地看着他,原本自信明亮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透着让人心疼的孤单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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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回想起自己恋爱时智商清零、患得患失的样子,回想起男朋友那时候紧张无措、却又坚定不放手的模样……
第245章 我想要的
他也瘦了。天然俊媚的脸此刻没剩下了几两肉,衣服穿在身上,看着比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那时候松垮。他的眉宇间有着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隐忍和忧愁,一双幽深的眼睛此刻担心地看着她,让人心里又暖又酸又想哭。
百里芸低下头忍住,穿鞋下地,打开箱子给他拿衣服:“刚刚逗你的,其实夏装我也做了。就是头一回做,做得真的不好,不太想拿给你穿。”
百里芸从箱子底下拿出一个包袱,放在拓跋猎手上:“先做了一套夹衣,太丑。又做了一套夏衣,还是太丑。上个月做了一件道袍,倒是尚能入眼。我想着道袍既然能行,前两天就试着又做了一套xiè_yī,应该也能穿。”
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眼,抬到胸口位置就落下:“不过现在看来貌似太宽松了一点。”
刚要收手,便被抓住。拓跋猎握住她的手,两只眼睛从进屋起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表情,眉毛随之便没有舒展过:“溪桑,你怎么了?”
她的状况不对。不是他之前预想的任何一种,但是,很不对。
百里芸不敢抬头,她怕她一抬头,眼泪就会掉下来。可是她也没办法对着拓跋猎撒谎,更没有办法掩饰住自己声音中的伤感。
“拓跋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怎么办?你知道的,我毕竟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有很多事我的看法都跟你们有着根本的区别。我想过了,也许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你想要的那样……”
“百里芸!”拓跋猎突然一声大吼。
百里芸惊得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沉怒的、质问的、直直看到她心底深处的眼睛:“你想走,是不是?”
他就说哪里不对。原来是这里不对!
她刚刚看见他时的那个眼神,那个既伤怀、又不舍、最终却无奈的眼神,像祖父。像正月十五那天晚上,跟他告别的时候的祖父。
难怪他会不安,难怪他看着她的眼神,会莫名觉得好像就要失去她。
一直以来,都是他常常说:“我们狼……”“你们人……”这还是第一次,她说话时把他和其他所有人放在了一边,说他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而把她自己一个人放在了另一边,说她跟他们所有人“有根本的区别”。
他之前设想过很多不能面对的场面,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