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对阿生只是一时兴起,看到那张跟谢知酷似的小脸,以及跟谢知幼时几乎如出一辙的言行,顿时兴趣大减,当初那丫头不也是用这沉稳的模样骗了她?思及此,太皇太后对阿生起了几分厌恶,只是她城府深,心里再厌恶,面上却是一派和蔼的笑容,让人给阿生看座,又让他吃点心。
阿生心思灵敏,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都能感觉到,他脸上带着孩子无邪的笑意,心中却对太皇太后敬而远之,他安静的听着宫内诸人聊天说笑,乖巧的模样让人侧目,三皇子妃忍不住说:“这孩子可真乖巧。”三皇子跟谢家亲近,连带三皇子妃对谢家、秦家也有好感。
太皇太后抬眼瞅了阿生一眼,微微一笑说:“像他娘小时候。”谢知那会也是这般安静乖巧的,那时谁知道这丫头的狡诈阴毒都埋在她乖巧的外皮下。
三皇子妃听过太皇太后不喜谢知,据说当年谢知没入宫全是太皇太后阻拦,但她没想到太皇太后居然会厌恶谢知到都不给她孩子脸面,这不是她让孩子入宫的吗?
陈留和谢宝珠眉头不易察觉的微蹙,两人想说话但又不知说什么好,就在陈留想告辞时,外面传来内侍的通报,说是拓跋曜来了。所有人都面露惊色,这些年太皇太后和陛下关系冷淡,陛下也就每月初一、十五过来请安,等陛下从南朝回来后,他都没来过太皇太后宫中,怎么会突然来了?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她到不知道她那好儿子居然如此心怀宽广,能爱屋及乌到喜欢秦纮的儿子,急急赶来给他撑腰。
拓跋曜也不是过来给阿生撑腰的,他本来是不想来的,秦纮的儿子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他已经太久没见阿蕤,先前他还能压抑自己,现在天下初定,他又见了跟阿蕤年轻时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梦泽,心里对谢知的思念已达到一个极限,听常大用说秦纮的儿子酷似阿蕤,他忍不住过来了,说来这孩子的名字还是他给他取的。
“陛下。”众人纷纷上前行礼。
拓跋曜带着太子和几位皇子一起过来的,大家都是亲戚,也不用太避嫌,拓跋曜目光落在端着一张小脸的阿生身上,脸上渐渐浮起淡淡的笑意,果然跟阿蕤长得很像,当年阿蕤也是如此,小小的人儿整天端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仿佛小大人般,让人看了就好笑。思及往事,拓跋曜目光转柔,语气温和的对阿生说:“起来吧。”
阿生目不斜视的起身,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他被谢灏、秦宗言教导的再沉稳,今年也才七岁,面对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帝皇自然有些胆怯,幸好拓跋曜并未用气势压他,对他也颇为和善,阿生也不至于因害怕而失态,“多谢陛下。”
拓跋曜径直上座,他垂目看着低着头的小东西,轻轻一笑,“你今年七岁?”
“回陛下,是的。”阿生都没想到陛下会跟自己闲话家常,心头扑扑直跳。拓跋曜南征回来以后,魏国不知多少小男孩都把陛下当成绝世大英雄,阿生也不例外,他都没想自己居然有可以见大英雄的一天。
拓跋曜问:“你乳名阿生?是谁给你取的?”
“回陛下,是家母给臣取的。”阿生答道,他有爵位在身,可以自称臣下。
“你母亲可安好?”拓跋曜跟阿生叙起家常。
“母亲一切都好。”阿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陛下为何会问阿娘的情况,难道陛下认识阿娘?
“你阿娘给你又生了一个弟弟?”拓跋曜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据说乳名叫阿藤?”
阿生都不知道弟弟的乳名已经确定下来,他有些茫然的说:“臣还没接到家信,不知阿弟乳名为何。”
拓跋曜道:“你可知你的大名是我取的?”
阿生再次跪下行礼说:“臣知道,臣谢过陛下圣恩。”
拓跋曜让常大用扶他起来,“既然你的大名我取了,我也不能厚此薄彼,你阿弟的名我也取了,就用‘昭’字吧,册封为平安伯。”阿生是长宁侯,阿藤是次子,爵比大兄降一级,为伯爵。
“臣代父母、阿弟谢过陛下圣恩。”阿生没想陛下居然还会册封阿弟爵位,他也顾不上欣喜,再次跪下行礼。
拓跋曜是过来跟太皇太后请安的,即便只是个幌子,他也不能忽略太皇太后太久,跟阿生闲话几句后便同太皇太后说起话来,母子两人早不复以往的亲密,说话完全就照着宫规礼仪来,完全没有丝毫感情在。太子有些担心的看着疲态尽露的曾大母,他略有些不满的看着阿生,若不是他,曾大母也不会提起精神招待这么多人。他也知道拓跋曜和谢知的往事,他就不明白,谢家大娘子如今都是一个年近三十的老妪,为何父亲还对她念念不忘?
谢宝珠和陈留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陈留怎么都没想到拓跋曜居然能跟阿生如此和睦的相处,是因为阿生长相酷似阿菀的缘故吗?拓跋曜也如谢简所料,在说起子女婚事时定下了阿生跟太子长女的婚事。
阿生进宫前被外曾祖父和大父教导过,故很淡定的接受这门亲事,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妻子自己做不了主的,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善待妻子,然后让她为秦家开枝散叶。阿耶只阿娘一个妻子,阿娘身体又弱,阿生舍不得阿娘多生,生孩子是鬼门关,他情愿不要弟妹也不想让阿娘伤身体。可秦家又是武将世家,儿子太少太危险,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一旦边境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