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胡家已经对他们兄妹与符生良的动向意图,洞若观火般的了若指掌。
那么杨家呢?杨家会不会也已经有所察觉,已经更加提防他们几个了?
众人一时间都陷的开口,解释道,“舅父,我就是伸了个小手,没那么严重吧?”
“屁!”胡珂再次压着声音怒喝道:“你把舅父当鬼糊弄呢?你那两只爪子什么时候小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你双脚是结结实实的踏上符生良那条破船上了!”
殷三雨支吾了一声,却又被胡知权打断,“别的啥也别说了,叔父这都是为你好,快把你搜到的证据拿出来。”
“证据?”殷三雨疑惑问道。
“少装傻,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今晚你不回家,迟迟在衙门里逛游,不就是想要找机会去见符生良,然后给他献宝吗?”
殷三雨嘿嘿一笑,之后就响起了一阵衣料的摩擦声。
云西知道,他已经从怀里掏出呢个誊抄本了。
她不觉摸了摸胸口放置原本的衣襟,还好他们早有防备,才不会被胡家半路截胡。
随着纸张哗啦啦一阵声响,云西觉得,胡知权应该是迫不及待的一把就抢过了文书。
这时又听胡珂舒缓了语气,恢复了平日里长者的慈爱,“三雨啊,不要再跟云家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牛犊走得太近。杨拓已经看上了那个妹妹,用不了多久,就会想法把她收入府里,做个侍妾,要是那丫头本事大,没准也能当上杨夫人。再说云家人背景也太复杂,配你也不合适。而且符生良那边似乎也有长辈之命,对那丫头有安排,这样的浑水,咱们千万别趟,日后舅父定然会给你找个更好的姑娘。”这话恍若一道晴空霹雳直劈云西头顶!
什么什么?
杨拓对于她不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吗?竟然在暗地里都算计她到了这个地步?
这究竟只是胡珂的对付殷三雨胡编的说辞,还是真的被他们察觉到的真相?
如果是后者,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胡杨两家基本代表了整个滕县衙门。
胡杨两家都已经心照不宣的共识,她与云南、符生良竟然丝毫察觉都没有,还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在算计着秘密搬倒杨家,真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在给别人数钱。
更令她心惊的是,符生良与李篆之间的事,胡家又是怎么知道的?
到底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出现了叛徒?
难道情势真的恶劣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虽然又惊又怒,但是在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比她更惊更怒。
啪啪啪的几下,是殷三雨紧攥拳头发出的骨节声响。
“那个杨拓就是个养男宠的畜生,天生就是吃草的,还敢打云书吏的主意?!”每一个字都似从殷三雨咬死的牙关中艰难挤出。
随后就是他转身迈开步子的重重声响,胡知权显然看出了他怒气冲天,混不吝的气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急急喝道:“三雨,你去干什么?”
殷三雨没有回答,啪地一下,猛地打掉胡知权的手,转身就要往外冲。
“殷三雨!”胡珂阴冷而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这三年里,是不是太骄纵你了?惯得你好日子都不想要了?”
殷三雨脚步骤停,僵在了原地。
“别忘了,你的潆儿姐是因为什么,才有了今日这般安稳的好日子。”胡珂忽然放轻了音量,却更显得那苍老的声音阴毒可怖,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瞬间攀上殷三雨的脖颈,然后死死缠绕。
之后的屋子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云西觉得,自己的喉咙,也似被胡珂阴毒的话语给锁住了,不能呼吸,不能思考,浑身石化了一般僵硬不得动弹。
只这短短的一瞬,突发转变的意外情况就太多了。
多得她心情,头脑复杂的一言难尽。
听胡珂的话,潆儿姐与殷三雨,甚至与整个胡家,都有着某种致命的关联。
但是潆儿姐与亡夫除了与殷三雨相熟,跟胡家应该没什么关系才对。但现在潆儿姐的安危却成了胡家威胁殷三雨的一个条件。
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内情呢?
撇开潆儿姐不谈,胡珂还用杨拓与符生良的身份,压制殷三雨对自己的感情···
想到感情两个字,云西突然觉得心脏一阵抽痛。
是呀,经历过同生共死,又经历过互吐心结与之后一系列的事件,殷三雨对于她,的确是抑制不住的越来越温柔,也越来越大度了。
难道殷三雨果然如胡珂所说的那般,对自己产生了好感,进而喜欢上了自己?
可是自己的心里只有云南,已经盛不下任何一个人了,无论是殷三雨还是符生良,云西只是真心诚意的想与他们做好战友,好兄弟,好朋友。
但假若殷三雨真的喜欢上了她,那他们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他与她会因此绝交吗?
一想到这里,云西就觉得心一阵阵的抽搐,又坠又疼,每一根血管也都跟着胀痛了起来。
她不想伤害他,一点也不想。
她更不想和他绝交。
云西不自觉的又摸了摸此次事件的真正元凶,装着金钗的盒子。
难道这个金钗,他是要送给自己的吗?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时间也似静止了一般,停在了人们的心上。
片刻的片刻之后,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是很短暂的一瞬,殷三雨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