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那些形状各异的酒坛,声音清朗,“贾四气虚体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吕德才却正好相反,身强体壮。天生他们两个都是面相丑陋之人,又都无依无靠。吕德才善于打猎,贾四做的一手好菜,两人就相互帮衬走到了一起。贾四生性怯懦,很倚仗经常为他出头的吕德才。
两人的深厚感情,是他要杀吕德才的第一个阻碍。
所以,即便后来交恶,贾四对吕德才也不能做到恩断义绝。
所以李慧娘几次挑拨,都不能令贾四真正的下狠心。
也是因为体虚气弱,初雪当夜,如果不靠外力,贾四根本砸不烂吕家加固了大门!
没有足够的本事成算,就是贾四的第二个阻碍。
如果曹老八在其中做了手脚,这两处,就是他必要下手的地方!
所以卑职在回到滕县之初,就令殷捕头率先前行,先从县衙中调派部分人手,彻底搜查曹老八的家。果然,就在进入二堂之前,终于收到了意料中的证据回复!”
说着,她冲徐仵作点了点头。
板着脸的徐仵作立刻上前,指着那些酒坛说道:“回禀各位大人,这些酒坛形制不同,酒的品种也不同,经属下检验,只有两坛是被下了药的。属下用野狗做了检验,其中一坛被下了mí_yào,一坛被下了能在短时间内致人亢奋的疯药。”
此言一出,屋中人皆是一愣!云西适时接口道:“就是这种致人亢奋的疯药,不仅能使贾四疯狂了心智,更令他在瞬息之间爆发了平常不具备的能力。李慧娘与李元虽然知道贾四懦弱,却不知他的身体这么虚弱。按照李元的计划,贾四破门而入后,应该立刻离开曹家庄,之后再伪装从外地回来,洗脱与吕德才凶案的联系。但是他没有及时离开!”
“不是不想离开,而是疯药药劲过后,他浑身虚脱无力,在风雪越来越大的深夜,根本走不了多远,最终不得已回到家里。”
“如此,贾家檐下才出现了冰凌柱。也就是因为这冰凌柱,十二日时,贾四的破绽才能被属下一眼识破!”符生良轻咳了一声,问道:“这疯药不会是他为了壮胆故意喝下的?”
“不!”云西否定得十分干脆。
“如果贾四自愿,那么就说明,他是想杀吕德才的心愿很急迫。可是,如果他真的很想杀死吕德才,那他与慧娘私通一月有余,每次都是在吕德才昏睡的情况下,就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动手,根本不必费力的寻什么疯药!”
符生良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这酒是从曹家搜出,那么就是曹八故意为之?”
云西双手一揖,瞅准时机,十分自然的加拍了一个马屁:“大人明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人!十一月初十杀人夜,就是曹老八故意带着一坛酒去找贾四喝酒,席间,曹老八不仅几次揭了贾四被吕德才痛揍的伤疤,更嘲讽他胆小不是男人,说村里人都知道慧娘怀了他的孩子,却让吕德才活活打掉,他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疯药酒与被激起的男人血腥,不仅让贾四失去了最后的理智,更让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气,拿出李元给的全部mí_yào,丢给吕德才猎犬,就疯狂的冲破吕家大门,最终造成了惨案!” “现在,就让卑职验证一下这些推断!”说完,云西转头看向贾四,目光锐利。
“贾四!”
贾四闻声抬头,那张麻子纵横的丑脸上,已经痴呆一片。
比起对曹老八险恶用心的惊惧与仇恨,面前这个女书吏的推理更加令他震惊!
一句句,一段段,全部如实还原!
准确得就好似那日的酒局,她曾亲眼看到一般!
他半张着嘴,已忘了回答。
“这些酒坛里,只有一坛是那日曹老八带去你家的,也只有那一坛,被下了疯药,你可认得出?”
她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遥遥地传来,贾四木然的抬起手,指着其中最高的一个细长酒坛喃喃答道:“是···是这坛,那天天刚黑,曹老八正从俺家路过,他就抱着这坛酒,说是别人送他的好酒,正愁没吃食,知道俺做菜好,索性就在俺家蹭顿饭了。”
云西望了眼徐仵作,徐仵作拱手一揖,朗声答道:“疯药就在其中,没有一点差误!”
云西微笑着点点头,又对贾四道:“那时,你已经决心要杀吕德才了吗?”
贾四面色惨白如纸,痛苦的回忆道:“计划里,慧娘会回娘家三天,是俺老下不了决心,本想着再琢磨琢磨,第二日再动手的,可谁知当天晚上就疯了一样,越想越气,等回过神来,吕德才已经躺在一大片血水里,俺手里还拿着刀斧···”
他终于说不下去,崩溃的掩面痛哭起来。 曹老八突然发出了一声锐利的尖叫,他挣吧着何捕快的钳制,扯着嘶哑的破锣嗓子喊道:“俺不服!难道看人家老婆眼就想杀人?!杀了吕德才又对俺有什么好处?!”
云西弯腰捡起那把沾着泥土的铁锹,转过脸,唇角微扬,道:“老八,不得不说,你的脑子真的很好使。”
她手里轻轻掂着铁锹,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似沉沉的压在曹老八的心上,令他不觉咽了下口水,额上豆大的汗水,也止不住的滑落。
“好!就让我来揭露你的最后的动机!”哐当一声!云西将那把铁锹狠狠戳在地上,笑容阴狠!
“最初,你只想趁混乱沾些李慧娘的便宜,谁知贾四之事后,吕德才竟然将李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