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支队伍,殷三雨骑着马在最前面,云西云南紧随其后,其次是兵房典吏奚岱伦。
最后才是由兵卒密集簇拥保护着的典史杨洲。
一路急奔,不多时便到了曹庄东山山脚下。
殷三雨迅速做出了安排,兵分三路,拦阻山上所有出口。
第一路,是由五十名捕快,一百名兵丁组成的正面进攻力量。
名义上是由杨洲统领,实际却是殷三雨在指挥,云西云南,小六邓泓,都在其列。
第二路由三十名捕快组成,由大胡子何捕快带领,分路潜至后山。
第三路是由余下的百十名兵丁组成,又分两个方向,由奚岱伦与兵房一名胥吏分别指挥,包抄曹庄东山两侧小路。
云西看着整齐的队伍如入了河道的潮水一般,瞬间分流,各自奔向不同的目的地,目光越来越沉。
联手行动的三部中,捕班,兵房都数量可观。
只有刑房,是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又没什么战斗力。
明眼人都很清楚,他们两个不过是符生良插入剿匪队伍里的一双眼睛而已。
云西更清楚,自己除了要记录下山贼们的动向反应,更要记录下杨洲与殷三雨的行为表现。
一路上,杨洲基本没怎么说话。那张国字脸,像是被糊了胶水似的刻板,没有半丝表情。
而殷三雨则始终表情肃穆,简直是罕见的正经。
他双眼不时巡视着部队的变化与山上的动静,机变却又极其沉稳。
云西忽然有一种感觉。
这杨洲的典史官职绝对是空降得来的。
虽然六房吏房,几乎被他安插控制了一半,但是本应该直接听命于典史调遣的三班班快和兵房,他却始终没有深入半分。
这里既有地头蛇胡氏的原因,更有符生良借力打力,刻意维持两方互相争斗,互相平衡的权谋设置。
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比起背景深厚的杨洲,与势力盘根的胡珂,符生良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官吏,手段与见识,是何等深沉可怕。
再加上他上达天听的恩师背景,其前景定然不可限量。
另一方面,这个胡派武力值担当的殷三雨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从这次的指挥安排便可看出,兵房奚岱伦明显是殷三雨的忠实拥趸。
这也说明,殷三雨本人的志向绝非是一个县衙的小小捕头。
云西望着傲然端坐于马背之上的殷三雨,不觉眯细了双眼。
比起天上的飞龙,隐藏在假象之后的潜龙才更能让人忌惮。
就在此时,两个先行上山的探报大惊失色的匆忙跑下来。
“报!”两人冲到马队面前,几步跪到了杨洲与殷三雨的面前。
殷三雨不觉皱了皱眉,目光凝重的望了杨洲一眼,沉声问道:“有何异状?”
其中一名探报上气不接下气的急急回道:“回禀大人,山上都死了——”
“什么都死了?”杨洲急切的抢先发问。
“山上的山贼!”说着,探报回手指着山顶的方向,声音因惊恐而变得尖利,“那些山贼都被人杀了,没有一个活口!”
“什么?!”殷三雨脸色顿时乌黑一片。
云西也是大吃一惊!
情势急转直下得令人骇异,她难以置信的目光略过殷三雨,又扫过杨洲。
殷三雨铁青着脸色,阴沉得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杨洲的面容却有些许的松缓。
云西心中某种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如果真是他,那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死了多少人?”殷三雨拉紧缰绳,鹰隼般凶狠的目光直直射向林木层叠,满是积雪的山巅。“大概一百人左右,大多数都是被一剑封喉!”探报跪地回道。
殷三雨忽然回头,视线扫过两名探报,最终定格在了杨洲的脸上,他唇角微扬,牵起一抹狠戾的笑容。
“杨大人,如今这样的变故,该如何处置啊?”
杨洲轻咳了一下,再抬头,表情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高傲,他错开视线,挑眉冷冷看看了云南云西一眼,不阴不阳的说道:“知县大人说过,行动全权交于你殷三雨指挥,你自己看着办吧。”
殷三雨冷笑了一声,“好,那属下僭越了,大人就在此处歇息吧。”又转头向着亲随捕快,硬声命令道:“通知各处按兵不动,一队捕班全部跟我上山!”
说完,他一个翻身下了马,将马鞭往亲随处一扔,扶着腰间佩刀,大步就向山顶方向而去!
云西云南对视一眼,也迅速下马,一个箭步跟在了殷三雨的身后。
随后,山下除了六七个杨洲的亲随还留在原地,其他人全部依次排列,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游蛇一般盘旋而上。
山路并不好走,又加上积雪湿滑,云西走得很费力。
走在最前面的殷三雨看起来却十分轻松,左移右闪,步伐稳健。云南则更不用说,步步都踩在殷三雨的脚印里,步履轻盈,没有半分停滞。
云西相信,如果不是怕没有脚印会教人起疑,他很想甩开殷三雨,自己走在前面。
就在云西攀爬的上气不接下气之时,位于山顶上的大片棚寨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两边是围山而建的密实木栏墙,中央的位置是三人多高的山寨大门,门扇微微开着一道缝,缝不大,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门旁还有一座细高的木质瞭望塔。
云西抬起头,向前望去,就觉得冰寒的冷风中,有一阵刺鼻的血腥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