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赵眘牢记在心,四人就此别过。
周梨看着尘土一阵飞扬,回头时,江重雪已牵来两匹快马。
她摸着马儿的鬃毛,偷瞄江重雪:“去哪里?”
江重雪把手里的一些草料喂给它们,没有抬头,回问道:“你去哪儿?”
周梨一怔,他不和她一起走么。
她想了想,道:“这趟出来,原本是收到了陈妖和柳长烟的婚帖,要去天玄门的。”
江重雪道:“那走吧。”
周梨道:“你跟我一起走吗?”
江重雪抬起头,两人隔着一张马脸,彼此对望。
那马儿心领神会般,竟然向后退了几步。
周梨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喉咙,看着他。
江重雪慢慢地把俊秀的眉头拧起,古怪道:“不然我去哪儿?”
周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江重雪看她这样,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她脑袋里在想什么,薄而殷红的唇一勾,三分捉弄七分欢喜,笑道:“你怕我不和你一起去吗?”
周梨摇头:“没有。”
江重雪一哼:“骗人。”
周梨僵硬地转过身,当做云淡风轻什么都没发生,结果上马之际,踩马镫时竟然滑了脚,正巧摔进了江重雪宽大的胸膛里。
江重雪好笑地叹气:“你武功是越练越回去了,上个马也能摔下来?”
周梨脸上涂抹着天边阳光的浅茫,光彩夺人。
几年不见,她愈发秀丽明媚,红绸的发带亮眼地飘荡,那支他亲手雕琢的月亮发簪盈盈生辉。这姑娘已越来越有自己明亮的气质,稍不留神,就晃了人的眼睛。
她看到他的眼神,下意识碰了碰头上的簪子,道:“我很喜欢它。”
她低头想了一想,“你送了我这支簪子,我也该送你一样东西,可惜我手笨,这段日子想雕个好看的饰物给你,就是做不好。重雪哥哥,你说我手怎么能这么笨呢?”
她真是失败了太多次,做的满手都快残废了,也没成功,所以特别气馁。
江重雪忍不住笑了笑,眉梢上翘,回答得一本正经:“通常脑瓜笨的人,手也会笨。”
手腕被周梨掐了一把,好疼。
江重雪却笑得更加开怀。
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惊艳无比,只不过周梨头上的红带子被风送过来,使劲地往他脸上飘,破坏了几分美感。
周梨噗地一声笑出来。他气呼呼地和那几条发带做起了抗争,然后,他忽然轻轻一扯,周梨往头上一摸,再抬头时,那根鲜红的绸带已被江重雪抓在了手上。
江重雪的肌肤很白,相映成趣,周梨忽而觉得很美。
下一刻江重雪就将那条发带绑上了自己的头发。
周梨惊讶地看着他。
江重雪发现了这妙用,昂着下巴微笑。
“这就是算是你送给我的了。”江重雪往头上一指。
“可是,”周梨别扭地提醒他,“这是女子用的款式啊……”
江重雪毫不在意,双手一插:“那又怎么样。”
是……不能怎么样。关键是,还挺好看的。
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像看什么青楼花魁一样,痴痴地盯着他笑。
江重雪嫌弃地一把挡开她的脸,“上路。”
“诶诶诶,”她连忙拉住他的手,红着脸问:“那这样,我们算不算是交换信物了?”
江重雪恍若未闻地上了马,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她不放弃,问他:“那我能不能和你骑一匹马?”
江重雪理所当然地道:“不能。”
周梨还在憋足了劲儿想让他就范,忽然,一只手就伸到了她面前。
马上的江重雪披风高扬,和他发间那根红带子向着同一个方向飘。
他看她不动,道:“还不上来?”
语气抱怨,嘴角却温柔。
周梨笑着点头。
被他带到马上的时候,她望着远处的山明水秀,感慨道:“重雪,你把你这两年遇到的人和事,都告诉我吧。”
江重雪怔了怔,低语道:“好。”
她想要听一些正常的故事,和江重雪有关的就最好。
这样她可以暂时忘却在机关城所听到的那个暗无天日、看不到一点希望的故事。
两人坐同一骑,另一骑并排牵在身边,两骑慢悠悠地走。
江重雪从在浮生阁浸药池说起,周梨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当初在浮生阁胡闹的时候,他竟然是有一点意识的,只不过他那时伤得太重,没办法睁开眼睛。
然后便说起他第一次在浮生阁醒来,知道周梨和谢天枢的约定,养伤,喝药,种种种种……再之后,便是谢天枢教他春风渡。
天下多少人想求得谢天枢传授武功而不得,唯独江重雪,当时竟婉拒了他,理由便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天赋能练成春风渡。
春风渡他曾经修炼过,险些走火入魔,从此便弃而不练。
谢天枢却告诉他:“世人皆谓春风渡难练,其实不然。春风渡不可求速,越是求速成者,越不可得。你当时一心报仇,期望一夕间就将春风渡促成,那是不可能的。我观你体质,你若练春风渡,十年之内,或有小成。二十年内,将有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