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是说给陆氏听的,说完就向陆氏看去,目光坚持。
陆氏也知道曲阳翁主的性子,心里一叹,差人去请了甄明廷过来。
不一时,甄家嫡亲的几人都到了厢房。
屋子不大,左墙边上设了长案和席。
陆氏和曲阳翁主居长,在上位坐下。
甄明廷和甄姜一左一右在长案两头,对面而坐。
甄柔挨着甄明廷一旁跽坐。
阿玉是在场唯一的侍女,匍匐跪在长案下首。
屋子里气氛沉凝。
曲阳翁主乃甄柔生母,她先开口道:“阿柔,你有什么事说吧。”
甄柔颔首,平静陈述道:“我斋食后就去给外祖母祈福。从我离开到回来,有一个时辰。若是以往,见我久未归,阿玉必要寻我。可是这一次她却未来。”
这番话让曲阳翁主目光一寒,默契地接了甄柔的话,冷冷道:“阿玉,你为何没去寻?”
阿玉匍匐在地上回道:“娘子一人外出,最多不过一两刻时辰。婢见娘子久为归,本要去寻找,却不知为何突然极困,莫名其妙睡着了。还是薛世子唤醒婢,问娘子找他何事,怎么人不在?婢才反应过来有问题,却已来不及了,外面就有人喊看见男子进来了,薛世子发现不对赶紧走人,却为时已晚。”
阿玉不仅回了曲阳翁主的问话,更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甄明廷微讶,“听起来,竟不是薛二郎自己缠上来的。”
甄柔看了兄长一眼,没有说话,眼里却闪过一丝焦虑。
陆氏和曲阳翁主不是甄明廷看得简单,她们敏锐地察觉问题,目光不约而同地四下看去,最终一同落在案上已燃尽的香炉上。
甄姜发现二人看去的方向,心中一紧,但见漆盒内只剩一捆未用过的佛香,不觉又心存侥幸的镇定下来。
曲阳翁主直接问阿玉道:“这佛香哪来的?看着不像厢房里原有的。”
未等阿玉开口,甄姜抢先说道:“这佛香是我给阿柔的。”
“阿姜?”陆氏闻言一惊,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有些复杂。
“长姐你……”甄明廷一听曲阳翁主问话,也转了注意,自然明白过来,待听甄姜认了佛香出处,也不由地一惊。
面对至亲惊疑的目光,甄姜心中苦涩,但想到夫家和孩子们,面上只有一派坦然,将佛香的来由说了一遍,才道:“今日出游乃我提议,佛香也是我给的,再者我夫君沛王,又需仰仗薛家。可推断,我的嫌疑最大,不用顾忌,就请医工来此,看这香是否有问题。”
甄姜态度坦然,将自己所有的嫌疑逐一道出,又让医工来查看佛香,确实让人怀疑不起。
甄明廷首先散了一大半怀疑,只是此事涉及胞妹,他不愿有任何遗落,便没开口。
陆氏是甄姜生母,最不愿女儿背上陷害幼妹之罪,不论自己相信与否,且看甄姜的态度,这香应该没有问题。
为了洗清在甄姜身上的怀疑,陆氏立马同意道:“此事绝不能姑息,让医工来看!”
知道母亲的偏袒,甄姜心中感激,却也更为羞愧,她深深闭眼。
甄柔看了一眼闭眼沉默的甄姜,平静地阻止陆氏道:“不用了,我相信案上的香没问题。”
甄姜倏然睁眼,惊喜又惊讶望向甄柔,“阿柔?”
甄柔平静回视,继续说道:“因为有问题的香只有三根。”
甄姜面如土灰,甄柔都知道了……
众人的目光刹那看了过来。
甄姜神色恢复正常,她强自镇定,勉强笑道:“阿柔,你在说什----”
话犹未完,甄柔蓦地说道:“长姐,香燃尽了,是没了凭证。可是那三根佛香,我只让燃了两根,还有一根我收在那了!”
说时,指向右墙边上的妆台。
那是一方长案,上面放着铜镜,还有十数根零散的佛香,这是寺庙为每间厢房配置的。
众人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去,甄柔却只静静看着甄姜问道:“可是要等医工来了,长姐才愿承认?”
第三十八章 惩罚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硬撑只会更难看。
毕竟甄柔没有诬陷甄姜的动机,又联系甄姜身上种种嫌疑,整件事基本已可以确定了。
甄姜内心本来就又愧又怕,事败之后已经惶惶不安,只是心存侥幸地竭力镇定,这时让甄柔言之凿凿地一说,再是强装不了。
她浑身发颤,难堪、难以置信,还有恍然大悟的神色,在脸上交错变换,最终目光复杂地看着甄柔,“难怪你不在房里,原来真的早就知道……为了揭发我,宁愿名声受损,也要留下人证物证……呵呵……”甄姜颓丧地笑了两声,转头看向陆氏和曲阳翁主,直接承认了,“不用叫医工了,那香有mí_yào的成分。”
听到甄姜承认,甄柔垂下眸来,看不清神色,只是平缓道:“长姐,我没有留佛香存证据,其实我一直希望不是你。”
她没有留下佛香存证,即使医工来了,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若不是甄姜所为,她无论说什么,甄姜也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