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薛定跟着谢遗江来了,五十多岁的人,长途奔波有些疲累,见了面后,谢遗江就将他安置在了客院。
这之后,裴谢堂就跟着他正式学武。
她本就会薛家的技法,薛定不知道内情,还以为裴谢堂天分极高,他已年迈,裴谢堂恐怕已是关门弟子,乍然得到这么一个聪颖的徒弟,薛定比裴谢堂还高兴,教习起来当真是毫无保留。
裴谢堂高兴过后,却觉得奇怪了。
薛定在西北又不是个闲散人,听说他的几个儿子都开了镖局,老人家忙得很,平日里谁都请不动,没理由跑到京城来做自己的教习。
揣着疑问,裴谢堂又不好问薛定,可把她憋死了。
直到高行止来了一趟谢家。
一见面,高行止就笑眯眯的问道:“我给你找的托儿你还满意不?”
“薛定是你请来的?”裴谢堂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笑意盈盈的笑道:“还是你深得我心,与我心有灵犀。怎么就突然想到给我送这人来?”
“还不是上次的事情?”高行止腻着她:“想着你那满身武艺没地方用,难免会给宵小之徒钻了空子。前几天刚好听见你爹四处打听有什么武功好的人想做教头的,我就送这个人来,你以后再用武功就没人怀疑你啦,出了什么事,自保是没问题了。”
“可你怎么请得动他?”裴谢堂奇怪,听说薛定一向是很有架子的。
高行止不紧不慢的打着扇子:“他欠我人情,我让他来,他不敢不来。”
“多谢你啦,高公子!”裴谢堂笑着拱了拱手:“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才办成这件事,这个人情我领了!”
高行止抿唇而笑。
见裴谢堂开心,他倒觉得费这一番功夫是值得的。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脸色变了:“你上次让我去查的事情,我有点眉目了。那些来抢你棺木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说出来你肯定想不到是谁。”
第73章 宫里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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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谢堂也凝了深思:“我猜不到的人?难道是我平日里相熟的?”
高行止点了点头。
裴谢堂在脑中飞快的过了一圈,确实,她猜不到。虽说她是长在京城后去的西北,但论起相熟的人还真是不少。在西北呆了几年,承袭了泰安王府的爵位后,她也没少呆在京城。盯着高行止的脸色,见他如此笃定自己猜不到,裴谢堂茫然了。
“是京外侍郎李希。”见她想得实在辛苦,高行止不忍的揭露了谜团。
“他?”裴谢堂悚然站了起来。
京外侍郎李希,那是她父亲的旧部啊!
在她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李希不止一次的来过泰安王府,他同父亲的关系很好,待她是视如己出,常年陪着玩耍。后来到了西北战场,父亲担忧她,派遣了李希来跟随她做亲卫,多少次战场刀剑无眼,她都是被这人救过。只是后来风云诡谲,西北军将多有变化,李希被陛下招了回来,封为京外侍郎,主领军机部人事的调动和核查。
这人……抢她的棺木做什么?
不仅抢了,还烧了!
她有点不信。
高行止亦知道两人的渊源,不住口的冷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刚刚出事,李希就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了。”
“我想不通。”裴谢堂缓缓摇头:“李希多受我裴家照顾,没理由跟我的尸体过不去。”
“我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已经在查了。”高行止哼了一声:“不过,他敢动你的尸骨,纵然你如今好生生的站在我跟前,这笔账我必跟他清算不可。”
裴谢堂不说话了。
高行止带来的这个消息当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她听得心里有点难受,闷声看着窗外,觉得有些许悲凉。
高行止又跟她说了什么,见她毫无反应,不知何时离去的。
但这件事是真真切切的搅动了她的心事。
原本觉得自己的死是被陷害的顺理成章,如今看来疑点重重。原本以为是天牢狱卒的人,一转眼站在太子殿下身侧,俨然是太子颇为信任的人;就连她以为是亲如叔叔的人,都在背后劫夺她的棺木,还一把火烧了……回想起当日在街上的种种言语,心就好似被车辙不断的碾过,疼的格外分明。
相比之下,朱信之那日的表现反而让她侧目。
他努力的阻拦那些意图毁灭她尸体的人,他说:“你们想让她挫骨扬灰,那也得问问我的意思。”他说:“国法如山,泰安郡主作恶多端,已经得到她应有的惩罚。如今死者为大,再有多少错,也不能成为你等行凶作恶的借口。”
莫非,是真的冤枉了他?
裴谢堂捏紧拳头,目光盯着黑黢黢的夜空,慢慢的,心头有了主意。
她扭过头来,笑容变得格外深沉:“说是要为自己洗雪冤屈,这段时间却忙着跟朱信之纠缠不清。裴谢堂,你真是越活越不像话!”
她轻松的往前走了几步,径直宽衣解带的睡了。
闭上眼睛,脑袋一片清明,她嘴角带着笑,侧过头,竟真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裴谢堂就兴高采烈的去了淮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