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一般的笑声,蔓延在这个小道上,不远处,篮子站在桂花树下,浑身都发着抖,震惊的看着她。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都知道我裴谢堂是冤枉的,从前为何不信我?”
“我裴谢堂……”
“裴谢堂……”
泰安郡主!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步步往后退去,直退到完全看不见人的地方,才撒开腿脚往外跑。篮子径直冲出了淮安王府,秋水进来,两人撞了个满怀,篮子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可她顾不得那许多,从地上爬起来,一咕噜的就往外跑。
秋水在她身后嘀咕:“干嘛呢,脸那么白,赶着去投胎啊?”
不过,篮子一向都是咋咋呼呼的,秋水也没再仔细的追究,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她快步的进了王府。新近添了人,她忙得很。
篮子冲出了淮安王府后,就径直去了谢家。
一进满江庭,就发现祁蒙在收拾东西,她紧紧的握住祁蒙的手,哽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述说,只说:“祁医女,小姐,小姐……”
“王妃怎么了??”祁蒙还以为是裴谢堂出了什么问题,忙按住她坐下,温柔的问道:“难道是病了,看你急成什么样!喝点水,你慢慢说!”
说着,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篮子推开热水,舌头打结,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着祁蒙担忧的脸庞,她越发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忍了忍,眼泪却落了下来,摇摇头道:“祁医女,你相不相信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灵魂可以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里继续活着这种事情?”
“人死了就死了呀。”祁蒙摇头:“哪会有你说的这些荒唐话,灵魂一说,不过是为了安抚那些有遗憾的人编造的谎言。我们从医的人不信这个。”
篮子喉头更凝固了一般:“真,真的不会?”
“不会。”祁蒙很肯定。
篮子握住她的手,急道:“可是一个人就算再改变,总不能脾气性格都变了吧,好像换了个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统统都跟从前不一样。这说不过去,不是吗?”
“遭逢大变的话,还是有可能的。”祁蒙很冷静,想到刚才她喊着小姐,便也跟着凝了神:“你是怎么了,难道是王妃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没有。”篮子见她始终不相信自己,只得将话都咽了下去:“你在收拾东西?”
她转移了话题,不愿意让旁人发现自己的心思。
祁蒙笑道:“是啊,王妃不是已经到了王府去了吗?我想了想,我留在谢家也没什么意义,王妃近来在忙着要个孩子,我想到王府去帮忙调理她的身体。刚刚跟老爷说了,老爷也赞同,只是以后府中没了医女也不好,我固定时间过来请平安脉。”
“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王府?”篮子听罢,握着她的手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
多个从前的人在,她心底就没那么害怕了。
祁蒙点点头:“是啊,高不高兴?”
“高兴!”篮子几乎跳了起来,“我帮你收拾。”
两人动作快,不多时就打包了东西,请谢家的车夫送她们回去,祁蒙跟谢遗江告了别后,便跟篮子一起回了王府。
裴谢堂已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平静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只是心头起伏,人有些蔫蔫的不愿意说话。见祁蒙来了,她才勉强提起情绪,让篮子带祁蒙安置在偏院,跟祁蒙说了会儿话后,带着雾儿就出门去了,临走前定住脚步,如同往常一样回头问篮子:“一会儿回来要路过宝盛斋,这次想吃什么糕点,我给你们买回来。新出的桃酥不错,尝尝?”
篮子点了点头,她就走了,看方向,是去的泼墨凌芳。
篮子目送她走开,提着心的放了下去,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又换上了浓浓的担忧。
只是突然间,又心头复杂莫名。
泰安郡主裴谢堂。
皮是小姐,魂是裴谢堂,可是,她们都对她很好。
过去同裴谢堂相处的一幕幕在跟前闪过,一会儿是她气愤的跳起来为自己鸣不平,掌掴欺负她的樊氏的婢女的画面,一会儿是她哈哈大笑着搂着自己,向全世界宣布“篮子你是我的福星!”,还有好多她说过的话,想起来就觉得心头暖暖。
……
“婚姻大事,我不能替你做主,人生前途,谁都不能替你做主。篮子,你虽然是我的丫头,但你不必以我为天。如果有一天咱们遇到危险,我救不活,我希望你能丢下我自己先求得活命。”
“那要是奴婢遇到危险了,小姐会丢下我吗?”
“我不会丢下你。”
“那奴婢也不会丢下小姐的,小姐不必多说。”
“好好好,不管发生什么,咱们主仆两人一条命!不过,你听不听话?”
“奴婢当然听小姐的。”
“那好,那你就听我的,以后你想嫁的人,你自己选;你想走的路,你自己选,别指望我会给你做主!”
……
她是真的对自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