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我就在王府之中,你若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裴谢堂对他是真心感激敬重,笑道:“我听王爷说,已给你们寻觅了合适的住处,等燕走回来,你们就可以搬过去。”
“我原本想带着大家回老家,只是一去三十年,老家已不复存在。”燕起叹气:“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船到桥头自然直。”裴谢堂忙说。
不知是见了旧人女儿的缘故,还是受到裴谢堂尊敬礼遇的缘故,燕起的心情好了很多,闻言哈哈大笑:“王妃说的不错,我这些年来在北魏都呆傻了,脑袋转不过弯来。咱们在东陆,难道还会比在北魏的时候活得更差吗?”
两人相视一笑,俱都释怀。
因知道朱信之即将去往西北,两人兜兜转转的,又说起北魏的一些事情来。
只可惜燕起在西北不问军政,所知十分有限,与裴谢堂帮不上什么忙。到了后来,反而是絮絮叨叨的说起旧事比较多。
燕走回来已是两天以后的事情。
朱信之亲自去接他,一路上说了不少话,燕走对他已是心悦诚服。入了府中,在朱信之的安排下,他便带着阖家老小去了西巷居住。
京城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很多。
裴谢堂去泼墨凌芳的脚步却更快了一些,然而好几次都没瞧见高行止,问黎尚稀他们几个,他们都摇头。
最后这一次去,裴谢堂发飙了:“哪里都没见,酒楼窑子我都跑遍了,他到底是藏到哪里去了?”
“你也知道,高公子不想说的,我们谁都问不出来。他连你都瞒着,想来是真的不想告诉任何人。”陈舟尾徐徐说道:“郡主,要不,你还是别问了吧?”
“主要是不放心。”裴谢堂揪着自己的头发,很烦躁的嘀咕。
近来京城里很不安稳,李希还脱逃在外,朱信之又总奇奇怪怪,仿佛在密谋什么。孟家什么都抗了下来,但孟蜇平的死刑还未执行,陈家毫发无损,到处都充满了危险。高行止作为同泰安郡主关系最亲密的人,她实在是担心陈家会狗急跳墙,要做个杀人灭口。高行止武功虽好,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要是吃亏就晚啦。
徐丹实凉凉的道:“都跟你说了,要多关心高公子,你不听……”
“好啦,你也别说郡主,还是先找人吧。说起来,我们都两天没瞧见他了。”贺满袖最心软,也最护着裴谢堂,见徐丹实又要训话,连忙打断他。
这么一说,好像是挺久的……
徐丹实蹙眉:“我上次见到他,是两天前的晚上,他说要出去一趟,有个应酬。”
“应酬?没回来?”裴谢堂猛地拔高了声音。
徐丹实摇头:“后来回不回来我不知道啊,我那天晚上睡得早,第二天起来确实没看到他人。但我见他房间里的东西动过,还以为他曾经回来过。陈舟尾,贺满袖,你们也没看到他人?第二天早上是陈舟尾准备的早饭,你没看到人?”
“我没有啊。”陈舟尾更无辜:“我送东西去房间的时候,床铺都没叠,我还以为他出去了。”
“等等。”裴谢堂越听越不对劲:“你们是说,你们也有两天没看到他人?”
徐丹实、陈舟尾和贺满袖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裴谢堂立即站了起来。
高行止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别看这家伙平日里放浪形骸,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对高行止来说,泼墨凌芳里守着最重要的东西,他出去应酬也好,潇洒玩乐也罢,一定会提前跟人说一声。若是昼夜不归,还会告诉旁人,让夜间多加巡查。他一个交代都没有就走,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不,更奇怪的不是这些!
方才徐丹实说了,他房间里的东西动过,陈舟尾说,高行止的床铺没叠,这不对!
她军旅多年,有个好习惯,就是看不惯被子散乱,以前刚认识的时候,高行止习惯随便叠被子,但她看不过眼,强逼着他学了军中被子的叠法,一开始高行止不服,被她一次次打怕了,后来,那被子叠得比老兵还标准。
重生之后,她也睡过高行止的屋子,新婚前一天,还在那床榻上同高行止险些越了雷池禁地,那会儿他拉扯过的被子都是叠得很整齐的模样。
这些统统都说明,来他房间、翻他东西的人,不是高行止!
“郡主先别急,或许高公子只是有事。”徐丹实还想安慰她,却被裴谢堂凌厉的打断:“他出事了!”
她推开这几个人,直奔高行止在泼墨凌芳的房间而去,脚步急促又凌乱,险些被门槛绊倒。
稳住身形,裴谢堂定了定神,推开高行止的房门。
确然如徐丹实所说,一屋子都乱,显然是被人翻过,但又不是仓促间那种凌乱。床铺散乱,被子有一个角落在了地上,枕头倒是放得很整齐。裴谢堂看了一眼,就明白为何徐丹实贺满袖他们都不怀疑高行止是出了事。
从蛛丝马迹来看,这人停留在这儿相当长的时间,是有条不紊的翻找,慢慢的还原的。
故意露出的乱,是一种人为刻意营造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