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所有人的酒都醒了!
有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在贺满袖的鼻子下探了探,便发现他气息全无,已然是一个死人了。
杀人了!
季赢一屁股坐在他身侧,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瞧见窗柩已经打开,一个人仓促间跳出了这偏殿,往外跑了开去。大家都没瞧见他的正脸,只听见兹拉一声,窗柩上的木条挂住了他的衣摆,撕下来一小片衣襟。这人动作好快,片刻间,他就跑开了好远,根本来不及追踪。
“快,快去请太子殿下和淮安王爷过来!”
武将们脸色惨白,齐刷刷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立即有人转身去请能说得上话的人过来。
正大光明殿中,太子和朱信之等人已在一处说话,就瞧见一个武将慌慌张张的从后殿跑过来,嘴里惊呼:“太子殿下,王爷,不好啦,有人死啦!”
“什么?”深宫之中发生命案,饶是太子也吃了一惊,一下跳了起来。
朱信之忙问:“谁死了?”
“是,是……贺世通,探花郎!”那武将吓得脸都白了:“季赢喝醉了,我们送他到照得殿去歇息,刚到那儿,就听见里面有争吵声,接着,一个人砸在门上。我们觉得不对上前去推门,结果,门一开就看到贺世通倒在地上,口鼻出血,一个人从房间里逃了出去。”
“快去通知父皇。”太子一听马上吩咐内监,自己则带着人往照得殿走。
听说出了命案,一行人哪里敢呆在这儿,齐刷刷的都跟着太子的步伐往后去。
朱信之落后两步,回头看了一眼裴谢堂,瞧见她亦有点慌张,唇色一片苍白,像是毫不知情。他是知道贺世通就是贺满袖假扮的,此刻贺满袖丧命,她已站立不住一般,心中的怀疑便烟消云散,上前扶住了她。
裴谢堂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涌动出万千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句:“走。”
两人跟着人群到了照得殿。
几个武将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的看着地上的人,又看着窗外,似乎很是着急。
“季赢呢?”去报信的人问。
几个武将回:“他去追凶手了,不知道能不能追到!”
太子和朱信之走上前来,两人弯腰探了探贺满袖的脉搏和呼吸,均是一片寂静。太子抬起眼,眸中一片冰凉,这人是他十分看重的,如此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等父皇来吧。”
许久,太子和朱信之对视一眼,都沉重的点了点头。
内监前去报信,不多时,宣庆帝脚步匆匆的到了照得殿。他听了个大概,上前查看一番贺满袖,却发现这人的身体已经渐渐冰凉,成了一具尸体。宣庆帝的脸色铁青,绷紧了拳头,一时间愤懑非常,低声喝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贺世通会死在这里?他不是应该一直在正大光明殿那边吗?谁把人送到这里来的!”
一连串发问,旁人都面面相觑。
太子轻咳了一声,上前道:“回父皇,是这样的。探花郎喝醉了,儿臣让内监送他到这里来休息,醒一醒酒气。”
“这殿中的人都到了哪里去了?”宣庆帝怒喝。
照得殿内的宫人俱都跪了一地,一个内监战战兢兢的说:“回禀陛下,先前曲二公子先来,他不喜欢人前有人伺候,所以奴才们就都下去了。”
曲二公子,曲雁鸣?
怎么这事儿还牵扯到了他?
宣庆帝看了看四周,确然没看到曲雁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曲雁鸣人呢?”
“我们来时就没看到曲二公子。”武将们说:“这屋子里只有凶手和贺世通,没瞧见还有别的人。凶手跑了之后,我们里里外外的看过,的确没人。”
“这……”
“曲雁鸣去哪里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在了?”
众人越发面面相觑。
那武将想了想,又是浑身一颤:“这……陛下,方才我们来时,就听见屋子里有人争吵,我们听见探花郎说什么雕翎弓,又说不给,然后就大喊放手,紧着就倒地了。会不会……会不会……”
他不敢再说。
然而言下之意,又有几人能不知道?
曲雁鸣想要雕翎弓的心思,早就在大家的眼睛里了,他追着贺世通说要看,贺世通不肯给,曲雁鸣还当场翻了脸,险些就掐死了贺世通。在大庭广众之下,曲雁鸣尚且如此张狂,如今在无人的照得殿,动手杀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几人说话间,季赢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没抓到凶手,跑得太快了。”
宣庆帝的脸更难看了三分不止。
他负手而立,阴沉着脸喊了朱信之:“信之,蔡明和,你们过来看看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蔡明和应声出列,朱信之也松开裴谢堂的手,同蔡明和走进了偏殿。
大家都退了出来,让出空间给他们二人。
裴谢堂将自己被朱信之紧紧捏得有点木然的手收回,才发觉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掌心已是一片冷汗,说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朱信之的。她看了看殿中游走的朱信之,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贺满袖,一时间,心情格外复杂。尤其是在看到贺满袖的时候,疼痛之色更见浓郁----她的四个亲卫,为了她,他们牺牲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