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不答话的白鸟悄无声息的往后缩去,没人注意到他消失不见,只有裴谢堂看见了,她笑了笑,神色轻松起来。
宫人们退了下去,琼林宴已经没办法再进行下去。贺世通死了,林间压抑着眼泪,坐在地上十分悲伤。宣庆帝做主,因贺世通家中无人在京都,由林间代为安葬,一应费用由礼部支出,百官吊唁。林间含着眼泪,谢过了宣庆帝后,先行送贺世通的尸体出皇宫,盘踞安葬。
满朝文武也渐渐散去。
宣庆帝独独留下了几人。
太子。
朱信之、裴谢堂。
朱清子、曲雁鸣和绥国公以及曲贵妃。
几人站在殿中,宣庆帝疲倦的揉着自己的眉心,柔和的看向朱信之:“信之,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太子闻言,脸色立即不愉。
他的眼波落在殿中的人身上,更见不高兴起来。宣庆帝如今对陈家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他留下了曲家的人,却不留下陈家任何一个,哪怕是三公太保陈昭,宣庆帝也并未倚重。如今他在殿中,宣庆帝一开口却是问朱信之的意见。
朱信之出列道:“有人想要雕翎弓。”
“是谁?”宣庆帝问。
朱信之摇头:“儿臣不知。”
“太子,你觉得呢?”宣庆帝这才看到太子一般,沉声问道:“你是国家储君,陈家又费心替你前去了解了不少朝臣。朝中动向,没人比陈家更清楚。”
太子闻言,浑身便如同浸泡在冷水里,连骨头都透着寒意。
宣庆帝话里话外都是对他和陈家结党营私的不满,他不是听不出来!
太子颤声说:“父皇,儿臣不知。”
“哦,你不知道。”宣庆帝神色格外平静:“如果连你都不知道,那是否是陈家自己想要,你有想过吗?”
“父皇,陈家对我们朱家的朝廷忠心耿耿!”太子知道宣庆帝怀疑了陈家,忙说:“父皇请仔细想想,若真是陈家动手抢了雕翎弓,今日的事情后,雕翎弓也只是一个盗窃之物,根本用不出来,陈家做这事有百害而无一利。儿臣相信陈太保的聪明才智,他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的!”
“那也不一定啊。”裴谢堂听了,在一旁一片天真的歪着脑袋开口:“人家一开始要雕翎弓,可没想到要杀人。要是贺世通人没死,这事儿不大,父皇肯定恼怒贺世通丢了雕翎弓,那哪个找到了雕翎弓,父皇转赐作为奖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同理,人死了,雕翎弓丢了,那陈家找到了雕翎弓,一样也是大功一件,父皇还是会顺理成章转赐,如此一来,那东西就合理了,权利也到手了。”
宣庆帝一凛,是啊,他方才确实想过,要是谁找到了雕翎弓,他当真是要转赐的!
太子便觉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再说,陈家也不止陈太保一个人啊,不是还有陈珂陈御史吗?”裴谢堂又补了一句。
太子只觉得心火直直的往上冲:“如果按照弟妹的说法,最后雕翎弓不是还没带走,仍旧在宫里被找到了吗?”
“案发突然,禁军即使封锁了宫门,雕翎弓来不及送走。若是再晚片刻,雕翎弓就能即使送到宫里的马车下,此时,雕翎弓应在宫外了。”这一回是朱信之回答的。
宣庆帝颔首。
太子更是说不清了。
宣庆帝对他格外失望,当即也不再跟他啰嗦,只吩咐朱信之:“信之,这个案子交给你,不管查到什么人身上,都要如实报来。”
朱信之领命。
太子脸色灰白,退到一边,瞧见朱信之和裴谢堂,目光便露出几分阴狠之色。裴谢堂并不害怕,然而面上却一派紧张的抓着朱信之的手。
朱信之往前一步,挡住了太子的目光。
两兄弟四目相对,电光石火间,谁也不肯让步。
宣庆帝没注意到这两人,他的气还没消,猛地一拍自己的龙椅:“朱清子,你过来,给朕跪下!”
他素来很疼爱自己这个女儿,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朱清子的名字,朱清子立即吓得浑身发抖,不敢不遵循。她紧张的走到宣庆帝的龙椅前,小心翼翼的跪了下去,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荒唐!你是公主!”宣庆帝指着她怒喝:“你母亲十月怀胎生了你,是生你来自己作践自己,作践我皇室的尊严的吗?你今天是做的什么,想逼婚曲雁鸣,是不是?要是曲贵妃晚到一步,你要如何收场?”
朱清子不敢答话。
她心中很是懊恼。
今日的事情其实是很完美的,谢成阴告诉了她计划,让她用雕翎弓引诱曲雁鸣参加游戏,不管曲雁鸣是赢了还是输了,她都有理由敬酒,届时,谢成阴会帮忙灌醉曲雁鸣,然后将曲雁鸣送到照得殿偏殿去歇息。她再让宫人去照得殿里找人,就能顺理成章生米煮成熟饭。
谢成阴答应她的都做到了,是她自己搞砸了这件事!
当时她原本想在照得殿中伪造一场情事,然而到了照得殿中,她一眼瞧见曲雁鸣那任君采撷的模样,心中就软成了一团,婢女又说这儿人多眼杂,不如雀罗宫安静,她便动了将人带去雀罗宫,真正欢好一场让曲雁鸣不得不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