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曲夫慈就停住了话,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她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曾经,泰安郡主是很喜欢王爷的,为了王爷,郡主六年来不曾婚配,每每回到京城,哪怕是被王爷冷眼以待,她都甘之如饴。曲夫慈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她一点都不懂男女间的感情,只觉得王爷对郡主一点都不好。王爷是个没有心的人,郡主要真嫁给他,肯定要吃苦头。
可现在……
王爷对王妃姐姐掏心掏肺,真正是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原来王爷不是不温柔,不是不懂爱,只是他的温柔和爱,从来没给郡主。
这一点,她替郡主不值!
裴谢堂不懂她心中萦绕的这许多弯弯拐拐:“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姐姐,你想什么时候送这个荷包?”曲夫慈扬了扬手中的花样:“我们要赶紧做才行,我估摸着按照姐姐的速度,三个月能完工就不错了。”
“要不了三个月。”裴谢堂目光垂下:“三五天足够。”
“不可能!”曲夫慈反驳:“你要习武,没时间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会很闲。”裴谢堂笑着看她:“如果我没料错,我会很快入宫,进了宫里后,我没那么快出来。宫里不好舞蹈弄棒,找点文雅的活儿做也是不错的。”
曲夫慈似懂非懂:“哦!”
既然这样,时间更紧急,曲夫慈帮着她,最终还是选了那副两人依偎的肖像,裴谢堂画的笔画很少,飘逸灵动,两个小人儿紧紧依偎在一起,就好像天生就生在一处,恩爱非常。曲夫慈压着梆,裴谢堂将花样画在梆面上,她原本想选黑色的布面,结果曲夫慈说这画要好看,黑色不好,最终选了银白色的底布。
做完画,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裴谢堂完全不知道要从哪儿下针,曲夫慈的生母是刺绣的好手,她自幼学习,当然难不倒她。
她在一旁指导,教裴谢堂绣花针法,倒不是太难。
裴谢堂问得很仔细,将曲夫慈说的都记在了心里。
“啊----”
“哎哟!”
只她从来没捏过绣花针,舞蹈弄棒她会,这小小一根绣花针当真是磨人,不多时就将她手指扎成了蜂眼儿。
“王妃姐姐,要不,还是算了吧?”曲夫慈看得心疼。
裴谢堂咬牙切齿的跟绣花针杠上了:“不,不能就这样算了,扎了我那么多下,不把她弄好,我不叫谢成阴!”
……
曲夫慈很无奈。
她本是来告状的,结果被裴谢堂抓了苦力,一直待到太阳快下山了才走。
朱信之还没回来,裴谢堂又绣了一会儿,难免绣错,她不会整改,绣错了就丢,重新开始下一块。如此折腾,天擦黑时,也不过走了没几针。
裴谢堂将这东西仔细收好,用布袋子装了,她明天会带进宫。
她很笃定。
朱信之不是傻瓜,陈珂死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牵扯到韩致竹,牵扯到刺杀和小孤山,他再不怀疑自己,也肯定会怀疑高行止,为了不让自己跟高行止来往过密,他肯定会想办法阻拦高行止联系自己。
除了宫里,没有更合适的地方。
她去一趟也好,打消他的疑心,又不影响她行事----朱信之以为宫里自己的手伸不到,那就大错特错。
她的鬼养阁,早就准备好了!
她早已不是当初的裴谢堂,鬼养阁自打她死后复活整改,就不再沉寂,她真正用了起来,眼下早已是她最为重要的情报来源----她知道,今天朱信之去了一趟宫里,所以,最快明天,她肯定是要被朱信之送到宫里的。
站起身来,裴谢堂伸了个懒腰,便打了个哈欠。
忙了一下午,午觉也没睡,这会儿是真的困了。
“篮子,让小厨房备着饭菜,我睡一会儿再起来。”裴谢堂宽了外衣,吩咐了篮子一声就爬上了床榻。
篮子嘟嘟囔囔的:“王妃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眼下又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
“困得很。”裴谢堂打着哈欠话都说不清,翻个身,没等懒蛋子说第二句,她就睡着了。
篮子一开始没发现,低声劝慰她:“王妃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多少也要吃一点。王爷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希望王妃能早日有个孩子。王爷今年已经二十六了,皇子中跟他一个年级的,哪个不是都好几个孩子了?东宫太子就不用说了,就连不靠谱的三皇子,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爹了,王爷肯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王妃,你有没有听奴婢说?”篮子说了一阵,发现裴谢堂一点回应都没有,不由气恼。
她上前来正要劝,一低头,就瞧见裴谢堂抱着被角早已睡熟。
篮子瞠目结舌:“都睡着了?”
这也太快了!
她捧着一碗蜂蜜水,见状便轻手轻脚的放下,又轻手轻脚的爬上床榻帮她盖薄被子。她静静的看着裴谢堂的睡颜,泰安郡主在自己跟前一点戒备都没有,篮子只得叹气,被这个人信任,她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很沉重,心情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