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陈昭相信,裴谢堂死了。
真正的、死透了!
而谢成阴,充其量不过高行止手下的一个棋子,用来接近朱信之又报复朱信之的人而已。
一颗棋子,他不在乎。
陈昭想都不想的同意了:“好,若有朝一日事成,淮安王府没了,我一定想办法将这女人保全,送给高行止。”
长公主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走了。
她跟他没任何话可说。
此举又让陈昭心口不舒服起来。年纪渐渐大了,他心里反而越发放不下当年的人和事,见状,便下意识的放低了身段,带了几分讨好的开口:“你若想见他,以后每天都可以来,没人敢拦着你。”话已出口,又觉得不妥当,他急急的补充:“但你不能带他走,每日里见他也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多谢。”长公主脚步一错,很快就说。
这一次,她是真心实意的。
两人擦肩而过,长公主由张嬷嬷扶着,慢慢上了马车回府。陈昭站了片刻,也跟着走了。
一切复归于平静。
不平静的,反而是淮安王府。
自从别宫闹了那么一场,裴谢堂被朱信之“胁迫”着回了京城,就被关在王府的主院。说是关也不确切,朱信之并未禁锢她的行动自由,甚至她身边黎尚稀等人也都没禁锢,只是他也说了,眼下风口浪尖,还是建议他们三个少走动的好。
毕竟晚上闹了那么一场,满城皆知,禁军中多有人跟他们交手,认得他们的模样和武功路数,只要走出这座府邸,多半是要被抓。
黎尚稀等人原本还觉得他危言耸听,倒是裴谢堂知道,这人从来不说虚话。
外面的局势不明,如今反而是淮安王府是最好的避难所。
故而裴谢堂点了点头。
黎尚稀等人易了容,乖乖的在淮安王府中待命,做起了朱信之的侍卫来。
只是几人担忧贺满袖,远不如表面那么轻松。再加上王府中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相处起来,未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满府上下不解内情的,大概也只有季赢那个傻子。连岳溪秀都发现这些人气氛不对,话都不敢多说,偏偏季赢不懂脸色,听说王妃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回来,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咋咋呼呼的到了主院外,邀请黎尚稀等人去练武场切磋一把。
裴谢堂哂笑:“在三妹妹跟前漏了个脸,尾巴就翘起来了。行吧,你们去跟他玩玩,下手别太狠。”
她吩咐。
这些天曲夫慈总是来王府玩一会儿,捡着早上来,看将士们刷到弄枪,季赢已经连着好几天在小姑娘跟前夺得头筹,兴致正浓。
黎尚稀等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呢,得了郡主的吩咐,哪个不开心?
当即,几人二话不说,跟着季赢就去了练武场。
至于几人轮流上场,将季赢打得差点哭爹喊娘,在曲夫慈跟前别说面子,就连里子都丢到天外天去了,就不用赘述。
几人走后,主院就空了下来。
从昨天晚上回来,到今天早上,几人将屋子里护得严严实实的,朱信之几度想来跟裴谢堂说几句话,可是苦于没有机会,也只能作罢。
得了消息说这几人去了练武场,朱信之后脚就到了主院。
裴谢堂怀着身孕,早晨本就困,几人走了后就闭着眼睛小憩。结果,不过几个回合,她便慢慢的睡着了。睡梦中忽觉身子一沉,有什么压在了外面的被子上,整个人就是一惊,立即睁开了眼睛,手也毫不含糊的掏出匕首挥了出去。手腕被人制住,睁开眼睛,朱信之满是胡渣的脸庞近在咫尺。他连被子包着她在内,全部拥在怀中,疲倦至极的靠在她的身上。
她有些惊呆。
不过两个时辰没见,他怎么憔悴成了这样?
朱信之见她醒来,微微直起身子,却没放开她。四目相对,他没说话,她也没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
明明是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可不知为何,就好像隔着冰山万里。
裴谢堂的脑袋是蒙了片刻,才想起这样的姿势并不妥当。她轻咳一声,本想唤他起来,哪知道一开口,就变成了尖锐的嘲讽:“王爷素来自诩正人君子,怎么对付一个女子,竟连调虎离山之计都用上了?”
朱信之仍旧舍不得放开她,他的鼻尖都是她的味道。她素来有沐浴的习惯,昨天回来再晚,还是让人抬了热水来洗了个澡,现在,她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馨香,这种香味他很熟悉,也很迷恋,便有些不愿意起身,哪怕她言语尖锐,他也不发一言。
“你哑巴了吗?”他不说话,裴谢堂却等不得。
她手脚都抱在被子里呢,换不出手来推,就用嘴巴骂了。
“堂堂东陆淮安王,原来是个哑巴不说,还是个没脸没皮的无赖呀!旁人不搭理你,上赶着过来靠着算什么?看门狗?还是给跟骨头就摇尾巴的那种?”
“起来!”
“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骨气了?”
“滚!”
“朱信之,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朱信之的心口。不久前,也是在这里,她撒娇的坐在床上赖着要他抱:“被子里有双手,我被紧紧的拉住了,要夫君抱抱亲亲举高高才能起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