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谢堂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爹,我好着呢,哪里需要养?”
“听爹的话。”朱信之拉了拉她的衣袖,蹙着好看的眉头,一派担忧:“先前祁蒙就说你的身子骨还没恢复,让你好好躺着养养。先前一大早你就闹腾,看你这样子,午觉是不是也没好好歇息?我让人送你回去,大事有我,你放心。”
“不,我……”裴谢堂还想争辩。
谢遗江却道:“送她去歇息,找个人看着她她才肯安身,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裴谢堂一人敌不过两张嘴,只得撇了撇嘴角,跟谢遗江告了退,又特特说:“爹,左右晚些二姐也要来咱们府中将养,你别急着走,我们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好。”谢遗江没推脱。
朱信之则用眼神问她,谢霏霏要到府中来将养是个什么意思。
“太子将我二姐休了,踹了她的孩子,还撵了她出了东宫。”裴谢堂一句话就说了清楚明白:“太子是因为黄培林的事情迁怒的,如今二姐身体不好,祁蒙要给她扎针几日,故而在府中住在,先前你不在,我便没同你商量。”
“不用商量,后宅之事,你是家中女主人,你做主就好。”朱信之柔声说。
裴谢堂便忍不住嘴角微勾。
等反应过来,忙压抑住了,瞪他一眼,带着黎尚稀扬长而去。
朱信之的目光一直追随她,等她的身影影影绰绰的消失在后园,才终于收回了目光,同谢遗江道:“岳父,还有些别的事情,我想同你商量……”
“正好,我也有几个关于赋税的事情想征求你的意见。”谢遗江大喜。
这两人一挨上朝廷大事,就开始说个不停,一直说到太阳落山才停下。期间长天等人进进出出好几次,连带着又有不少眼线陆陆续续的递回来消息,自然又是京中另一番风云迭起。
裴谢堂却没管这些。
她回到后院,便觉得困了,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后,谢霏霏也来了淮安王府,她让人将谢霏霏安置在菡萏风荷,作为主人家自然要过去看望一二,姐妹两人说了会儿话。谢霏霏遭逢大难,性子虽说萎靡了不少,但骨子里的刺儿还是尖锐,两人总说不上几句就要拌嘴。裴谢堂也不跟她计较,见她眼中全是强自压抑的痛苦,心中又觉得她委实可怜。
“你从小就喜欢跟我争,现在还在跟我争,你累不累?”裴谢堂翻了个白眼。
谢霏霏亦道:“我就看你不顺眼,你能把我怎的?”
“看我不顺眼,你别住这呀。”裴谢堂哼哼:“别以为我不敢撵你走。”
谢霏霏声音更大:“这里是淮安王爷的地盘,要撵也是妹夫开口。”
“他就听我的。”裴谢堂得意:“他方才在前院才说,我是府里的女主人,这些事情我做主即可!”
谢霏霏冷哼:“你就吹……”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裴谢堂一回头,就瞧见朱信之慢悠悠在走进了院子里,站在门外笑盈盈的看着她。他刚刚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裴谢堂那颇为得意的宣誓,心头高兴,想着她心里其实还是有自己的,哪怕在自己跟前冷着脸,在背后也仍会对自己的话感到喜悦。
既如此,他怎么舍得她不开心?
朱信之走进来,笑道:“让二姐见笑,成阴总是这般胡闹,我代她跟你陪个不是,二姐别往心里去。”
谢霏霏脸色讪讪。
朱信之一口一个二姐,自降身份,虽说是替谢成***歉,可话里话外谁听不出来这是宠着谢成阴的意思?他一个王爷都低声成这样,她又如何当真计较?更何况,这原本就是同谢成阴下意识的呛声而已。在谢成阴跟前,她敢粗声粗气,左右是自己的姐妹,就算不对盘,她也不会记在心里去。可朱信之就不同了,这人,可是皇族啊!
经过东宫这一场,谢霏霏当真对皇族是有些怕了。
如东宫那般,压根就不曾将人当做是人的。
朱信之说了那些话,也不看谢霏霏,低头看着裴谢堂,温言开口:“岳父在饭堂等着,我们过去吧?让长辈等并不礼貌。”
裴谢堂点点头,回头招呼谢霏霏:“二姐,咱们去陪爹吃饭,晚些我就让祁蒙过来。”
谢霏霏见他们夫妻和睦,又想起自己的事情来,脸色黯淡了下去,也没答话,默默的跟在两人的身后进了饭堂。
这一顿饭,也算阖家团圆。
谢遗江瞧着两个女儿,见谢霏霏这落魄的样子自然是心疼,但瞧见裴谢堂意气风发,又觉得十分欣慰。怀着这样复杂的情绪,谢遗江吃完了这顿饭,又念着家中还有两位姨娘苦苦等候,便告辞出府。谢霏霏终究是小产伤了身体,坐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腰痛难忍,浑身冒冷汗,撑不住的由丫头扶着回去歇息,裴谢堂和朱信之送谢遗江。
在王府门口,谢遗江拉住裴谢堂,语重心长的说:“成阴,你二姐她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虽说你们姐妹诸多芥蒂,但你肯收留她在府中,便不是介怀之人,爹希望你多开解开解她。”
“女儿省得。”裴谢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