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殿下心疼?”齐王妃冷笑道,“为了一个妾室没头没脸, 我还真不屑,殿下怎么不看看你做的好事。那个妾室是什么出身, 也值得你这样放在手心里捧着, 并肩王不要的人,偏让殿下捡着当了个宝,给别人知道, 不得笑我们府里,是一府的破鞋。”
“破鞋”两个字, 是真的让萧长勇生气了,他从没听过有哪位王妃这样自称自个儿。
便是从前, 太子与太子妃闹时,太子妃那个尖利性子, 也没说出这等难听的话。
况且,绿竹将自己给他时,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完璧之身,这点分辨能力,萧长勇自认还是有的。
萧长勇气得摔了王妃屋子里一整套青釉茶具:“好,你想当破鞋是不是,我这便写封休书给你,全了你的心愿。”
齐王妃怔住,一时没料到萧长勇会这样说,她呆愣在当场。
萧长勇尤不知进退,哼了一声:“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
对上女人时,萧长勇并不是一个狠厉的性子,他正准备见好就收,却听到齐王妃已恢复过来,她冷声吩咐:“舒尔,去拿纸笔给殿下,他既想写放妻书,那便让他写。”
舒尔是齐王妃的陪嫁丫鬟,听到王妃这么说,舒尔连忙扯着自家主子衣袖,以眼神示意她服个软。
偏生这位齐王妃也是个硬骨头,吃软不吃硬。
她拂去舒尔的手,与萧长勇喷火的目光直直对上,两人就像一对小火龙似的,谁也饶不过谁。
一旁的明月被吓住了,赶忙一路小跑到谢府搬救兵去。
得亏今天是休沐,谢晋之正好在家。
要是明月跑去礼部找他,只怕齐王府的这桩丑事,明天就传遍了整个朝野。
谢晋之一来,只见丫鬟仆人跪了一地,还有罪魁祸首绿竹也在跟前跪着,她显得最为可怜。
绿竹一直磕着头,无论如何不敢起来,她曼声道:“都是奴婢的错,殿下和王妃打杀了奴婢罢,奴婢毫无怨言。只求二位主子别再争了。”
萧长勇身边的小厮要去拉绿竹起身,绿竹身子小,力气倒是大的。
不管谁来扶她,她只乖乖扣着头,看也不敢看萧长勇或者齐王妃一眼。
谢晋之来时,这场闹剧正发展到最激烈的时候。
舒尔拿着纸笔,却迟迟不敢交托到萧长勇手上,萧长勇干脆另让仆从拿了份新的纸笔来。
一屋子的奴仆们抱着萧长勇的大腿,恳求他不要放妻。
萧长勇执笔的手也在颤抖,这位齐王妃实际上还是给了他不少助力,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不愿意放妻。
齐王妃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他不愿放妻,莫非她就愿意回去当个和离过的女人吗?
终究都是一时意气。
谢晋之先赔笑:“府里这是怎么了,跪这么许多人,是哪位奴婢做错了事,发落也就罢了,殿下怎么和王妃置上气。”
齐王妃道:“子平来得好,殿下要休妻呢,正好请你观礼。”
谢晋之抿着唇。其实这齐王妃若是聪明,大可顺着他的话,发落了绿竹去,这事儿便算盖过去了,何必又重提休妻一事。
她这么说,萧长勇莫非会怕?
还在颤的手直接开始提笔写字了,谢晋之心一惊,忙上前道:“殿下真要放妻?”
萧长勇哼道:“她自己主动说自己是破鞋,本王何不成全她。”
“王妃不懂事,一时说错话也是有的,殿下怎能,真与她计较。”谢晋之劝道,“到底是枕边人。”
“子平你不必为我说话,殿下心意已决,非你我能说动。”齐王妃冷着脸,也一副歹妇人面孔。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谢晋之额头开始冒汗,他使了个眼色与明月和舒尔,让他们带着仆从和丫头们出去。
绿竹见身边的人都开始识趣告退,自己当然不可能做一个另类,忙随着人流往外走。
她恍若未觉谢晋之投在她身上的那道视线,仍是做那副温柔小意样。
谢晋之眸光一寒,再看眼气势汹汹的齐王妃,立刻便明白了端倪。
仆从们都下去以后,谢晋之方放开了嗓子说话:“殿下和王妃糊涂啊,如今皇上病体未愈,又有太子的事情顶在跟前,殿下怎么与王妃先闹上了。”
“不过是一个丫头,打杀便罢了,何必闹到伤及自身。”谢晋之想到两人适才那副谁也不让谁的样子,便是一阵心口痛,他抬眼,轻道,“那丫头刚进府时,臣便提醒过殿下,当个玩意儿宠一下尚可,若真上了心,可真是要不得。”
“王妃是您三媒六娉定下的妻子,还有先皇后过眼,便是再有错,殿下也不能轻言放妻。”这时候,谢晋之实在顾不上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了,也好在萧长勇一向引他为至交,他这才敢妄言。
谢晋之道:“殿下与王妃好不容易挣得今日,华姐儿还不满三岁,日后的好日子且长着,王妃莫非就真舍得华姐儿了?”
齐王妃适才也是气不过才意气用事,奈何话都说出去了,萧长勇又如何都不给个台阶下,她这才梗着脖子,较量到现在。
如今一被谢晋之提到自己心肝肉般的女儿,齐王妃的面上不由徒增几分悲伤,她以帕子擦脸,仍然嘴硬道:“不是我舍得华姐儿,是殿下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