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真唠叨啊。”封九似假非真地抱怨一句,话音都有些哽咽:“可是我听着听着……忽然就犹豫了”
第75章 第 75 章
封九其实一直是个心软的人,单从他日常带给师弟妹们的礼物,便能窥得一二。那些个惦念从他一举一动中透露出来,看得人心都是暖的。
南翼其实是知道他在为难什么的,这个男人多情又长情,当年她随口的一个‘九’字就能让封九惦记这么多年,何况是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收留他的寄松散人呢?还有那些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们,同他饮酒相谈的朋友们。
这些他放不下,何况是血脉相连的父母兄姐。
过去与未来都缠绕在他的心中,一则一则,如同锁链一般,拉扯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是封九明显不想和南翼讨论这件事情,他说:“无相花我倒是找到了,无论是我自己用还是怎样,离火九重都是要再进一步的,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南翼索性顺着他的话街道:“什么想法?”
封九像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样,措辞半晌,同南翼犹犹豫豫讲:“我想试试魂火。”
一瞬间南翼还以为他疯了。
但是这话南翼没问,封九此时想必是没有心情开玩笑的,按照南翼了解的离火九重的属性来说,这个功法依靠天地灵火进阶,而魂火属性特殊,真算起来倒是也可以归为灵火一类,但是从来不会有人会想到去修炼魂火。
魂火这种东西往往都是火属性修士最后玉石俱焚的手段,甚至宁愿自爆都不愿意使用魂火,毕竟魂火赌的是生生世世的轮回。
但是封九明显不属于一般人,他是认真地在问南翼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南翼其实并不赞同。
她总觉得封九是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这个人有本事有脾性也有头脑,他能在时间洪流中活下去,也可以再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混得风生水起,但凡他能放下,他就能走的顺风顺水。
可是封九偏生就像是和自己过不去一样,可劲地折腾自己。
他用封朔这一个名字把自己逼到了一个四面楚歌的地步,又用一个聂尧一条命,断了自己仅有的前路,何况封九现在还是魔。
然而南翼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不赞同直接说出口,她说:“虽然理论上是有可行性,但是代价实在是太大,何况也不能保证一定可行,大可以找找其他方法。”
“好啊。”封九应答地爽快,看着南翼的目光软乎乎的:“那要是我找不到呢?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
南翼说得肯定,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然后封九歪着脑袋,颇有些苦恼地问:“可是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这话的暗示以为实在是呼之欲出,然而南翼却并未回答。
有时候南翼想起来也觉得封九其实是个很好满足的人。那时候南翼给了万念俱灰的封九一个恍惚的慰藉,就让封九念念不忘到了现在。
如今也难不到哪里去,不过要的是一句承诺罢了。
可她还能给得起更多吗?
南翼不知道,一句话的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算不得简单,有些人过往风月流水一般在心中过,一两句天长地久也不过是一味多滋的调味,可有些人在心里圈了一处湖泊,多少情啊爱啊的都涓滴不剩地聚在里头,多少年都挂在心中清澈一如从前。
南翼说不出口。
封九便从她这一瞬间的沉默中知道了什么。
寄松散人虽然是个诸事不大往心里去的老人家,整日就像是在养老,但他身上到底还是有身为天下第一丹师的底气和手腕的。
毕竟是能在封朔声名狼藉的时候收留他,还能让他以封九的身份平静地过了这么多年的人。
故而封九拿着一纸功法秘卷来找寄松散人的时候,后者半点惊讶都没有。
寄松散人对待满身陌生魔息的大徒弟,态度甚至一如曾经。
封九身上披了一袭宽大的斗篷,兜帽盖下来,阴影遮住他大半张脸,显得整个人气质都有些阴沉。
寄松散人瞧见他这一身打扮就头疼,哼哼一声嫌弃道:“你不是对你那张脸挺满意的吗?今天怎么舍得遮住了?”
“听过什么叫犹抱琵琶半遮面吗?”封九玩笑道:“保持一点神秘感还是很有必要的。”
寄松散人白他一眼,慢悠悠从躺椅上折起身子,打着哈欠问:“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干嘛来了?”
深夜前来,自然是有事相求。
封九把斗篷解了,简单折了两叠搁在了一边,熟门熟路地拉了椅子坐在寄松散人对面。
寄松散人的房间杂乱得很,老头也没什么要收拾的自觉,四下都是他做了标注的丹方手札,扔的满地都是,药方混在遍地废纸中,也不知道他到底分不分的清楚。
桌上照明的是一个嵌了夜明珠的树状夜灯,还是封九先前找了林随定制的,原先寄松散人点蜡烛照明,封九来看过一眼,觉得实在是不大安全,指不定哪天就把桌上的废纸点着了,索性便换了夜明珠来。然而以封小公子打小娇生惯养的脾气,怎么可能真的拿一颗夜明珠出来这么简单粗暴地方式,他绘了图纸,拎着便去寻了林随。
封九价格出的大方,林随也收得相当良心,起码寄松散人这一盏夜灯用了百年,仍是如常。
封九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摆到了寄松散人面前,寄松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