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黄历看好的日子,要给阿木修剪头发,他小孩子家,到十岁左右才会正式留发,这个时候,只留发顶的一小揪,用头绳绑了就行。
蓁娘估算着再过十几天就是产期,也打算在今天修剪头发,所以专门请了齐氏惠氏和淳于氏来做客,顺便帮他照看阿木。
下午有太阳,奶母怕待会儿太阳下山了有风,强行把睡的正酣的阿木抱起来,这孩子扭动了两下就‘哇哇’哭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伸着双手要找蓁娘。
蓁娘的心立刻柔软起来,让奶母把阿木抱给她,阿木闻到熟悉的味道,小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嘴里还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齐氏满脸爱怜,“阿木别哭,庶母陪你跟团云玩好不好?”
团云是齐氏养的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狗,阿木很喜欢这些猫猫狗狗,宫里养的宠物都是性子温顺的,蓁娘倒也放心他去玩,有的时候甚至还要嘱咐阿木不许伤害团云。
照她的话说:“团云就是阿齐的眼珠子、心头肉!”
果然,阿木听到团云的名字立刻就闭了嘴,扭着身子要下地,齐氏忙接过去给他擦脸喂水,小狗在齐氏脚底下欢快的摇着尾巴跑来跑去,阿木咯咯笑着踢动小脚去逗它,一人一狗玩的很起劲。
宫人端了镜奁出来,惠氏闲着无事,自告奋勇要替蓁娘篦头,蓁娘对她的手艺半信半疑。
篦头可是个技术活,要快速的把篦子从发根拉扯到发梢,这样头发里的脏东西才能被清理出来,惠氏比划了几下,篦到一半就差点把蓁娘扯倒。
周嬷嬷急的面容发黑,惠氏歉疚的把篦子还给了她……
蓁娘侧头打趣道:“你还是多跟嬷嬷学习吧!”
惠氏撇嘴:“我学好了有什么用,你又不给我钱!”
淳于氏接着蓁娘的针线继续做,一边八卦道:“诶!你们听说没有,听说朝廷改交州总管府为都督府,陛下还任命了赵王为交州都督!”
这件事既然淳于氏都知道了,说明京城上下都知道了,这也是前两天的事情。
从太宗时期起大周就将交州纳入版图之内,在宋平设立了总管府,然而这些年过去了,当地仍旧有许多叛乱者意图颠覆。
天子现在忙着西边的战事,而对于交州如虱子咬人般的叛乱也觉得烦恼,最好的办法就是提高总管府的级别,给交州按例增加兵马,安南就是平叛也可一击即中。
单单设立都督府也没什么,为了内部不产生争斗,一般这种情况都督由刺史兼任是最好的办法。
天子呼啦吧的把几乎没有任何战事经验的赵王安排过去,联想起现在交州已经趋于稳定的局势,他的用意不言而喻……
惠氏‘嘁’笑出声:“交州的叛乱就算是还有两分不稳定,赵王从天而降,那刺史还敢说什么不成,别说来个下马威,帮着到处找功绩就算他机灵了!”
蓁娘入宫许久,对朝廷大事虽不甚明白,现在慢慢也能听懂这些事情背后的意义,“阿郎前几个月不是帮着陛下处理了些政务吗,会不会是陛下又反悔了,所以要给皇后他们搭梯子?”
“怎么可能!”惠氏不屑的否定:“陛下要是反悔,直接挑阿郎的错误就行了,干嘛还要抬举赵王!”
淳于氏小声道:“可现在看来,阿郎的情况比挑错误还尴尬……”
惠氏语塞,的确,挑错误说明这个人还做了事的,再者说,朝廷大事又不是太子一个人说了算,就是有错那也是大家都错嘛!
现在齐王已是平步青云,后面的赵王也不甘落后,要不是天子之前命太子替自己去视察陵寝修建工程,说不定天子废储君的流言早就传遍天下了。
说起来,陛下每次在儿子中间玩平衡,其实从来没公平过……
蓁娘觉得现在的气氛实在奇怪,她昨天刚被太子召见过,即将生产,太子也很关心她的情况,嘱咐她要放松心情。
开心之余,她也为那些流言疑惑过,最后趁着陪太子散步时,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蓁娘还记得那时太子先是很惊讶,估计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然后轻松的回道:“咱们的朝廷就像一艘船,皇帝是掌舵的,臣子是摇浆的,百姓是把船托起来的水,而我和齐王赵王他们,就是船上的木板,不管是哪一个破损了,船都会沉下去的……”
所以,天子再不喜欢太子,也不会轻易的抽掉哪块木板。
太子这么一解释,蓁娘立刻就听懂了,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她就说嘛,太子可不像那种坐以待毙的人,相信即使有那天,他也不会抛下她们的!
周嬷嬷小心翼翼的篦好了头,蓁娘觉得清爽了不少,对惠氏和淳于氏道:“咱们就是听了别人不知道添油加醋多少的流言才在这里着急,现在再这么一猜想,话再传出去,那还不乱了套了,是不是明天就有人说东宫要被抄了?”
“所以啊!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别给阿郎和娘子惹麻烦才是正经……”
惠氏嘟嘴不悦道:“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掌则娘子了!”
蓁娘嘿嘿一笑。
……
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生产,但阵痛袭来时,蓁娘还是觉得害怕,随着下身传来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她揪着枕头痛的大叫。
生阿木是在半夜,这一次,蓁娘正在哄他吃午饭,这孩子非要自己吃,弄得满身都是饭菜,蓁娘头疼不已,才刚埋怨一句,肚子就产生了一瞬轻微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