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仓,是你吗。”霍江东诧异地在吧台转椅上回过身來,看着逐渐走近自己的黑西服男子,开口问道。
对方停在霍江东的面前,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沉默了一会,然后耸了耸肩。
“哼哼,你从我脚步的声音和走路的姿态就认出是我,对不对。”
“那当然。”霍江东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你跟我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上学的时候在一块,放学了去截拳道武馆也在一块……话说我大半年都沒有你的消息了,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拿黑布挡着脸。”
“受了点伤,医生叮嘱我最好不要见风。”镰仓用平板的语气回答,如同在叙述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和霍江东一样,镰仓也是一名舞女的孩子,他们在同一个街区长大,两人的关系曾经像兄弟一样亲密,只是在去年才出现了裂痕。
当时镰仓喜欢上了一个在轮滑快餐店里打工的女孩,可是那个女孩却对霍江东一见钟情,偏偏霍江东觉得那女孩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既然不能保证未來会娶她,就不留余地的拒绝了她,弄得她一度郁郁寡欢,而且最后她也沒有选择镰仓。
“既然你肯回來看我,就代表一切都过去了,是吧。”霍江东把五指罩在酒杯上面,不过他心里提醒自己千万别喝里面的液体,因为那是用來腐蚀掉指纹的盐酸。
镰仓在黑布后面露出了一抹冷笑,“你指的是什么。”
霍江东犹豫了一下,指尖和玻璃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音色,“当然是珍妮的事情,我并不是有意坏你的好事,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但是……”
“但是珍妮沒有选择我。”镰仓似笑非笑,“在你拒绝了她以后,她仍然不把我看在眼里,这样的女人,我已经对她不感兴趣了。”
“那就好。”霍江东如同高中生听到考试成绩一般松了口气,他明明已经20岁了,并且在三合会这样的黑社会团体中浸淫了两年。
“镰仓,你能回來我很高兴,你是不是还沒來得及找工作,不如你跟我一起干吧,在三合会这种组织里,还是必需有自己信任的人,我们俩可以……”
对于友情失而复得的喜悦,让霍江东连珠炮一样说了很多话,然而镰仓再一次打断了他。
“让我到三合会里面來,做你的手下吗。”
“不要说‘手下’这个词。”霍江东急着向朋友解释,“我向來是把你当成兄弟的,咱们以前一块对抗校园恶霸的时候,不是合作得很愉快吗,今后也会这样的,我跟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啊,你可真慷慨。”镰仓有点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记不记得,曾经有不少人说过,你我的眼睛长得很像。”
“是啊,小时候有不少人觉得我们是亲兄弟呢。”霍江东并无防范地笑道,“可惜长得越大,其他的五官就越來越不像了。”
镰仓的声音突然压低:“你知道吗,我曾经很遗憾自己不是你的亲兄弟。”
镰仓是一个有日本血统的舞女在洛杉矶华人区生下的孩子,他从小就对日本文化很痴迷,除了中文名“萧成”以外,他还有一个奇怪的日本名叫“镰仓据马”,这就是他的外号的由來。
霍江东感到了镰仓刚才那句话里面所包含的恨意,他无奈地捏紧了手边的酒杯。
因为镰仓的母亲也和花花公子霍振邦发生过关系,所以镰仓一度也被怀疑是霍振邦的孩子,然而后來的一次亲子鉴定,证明了镰仓并非是霍振邦所生,而后果然他和霍江东长得越來不像了,两人的眼睛至今仍然比较相像,只能说是一种巧合。
镰仓的母亲在一年前也去世了,然而死因却是梅毒,镰仓作为一个沒有父亲认领的孩子,又耽于享乐,经济状况每况愈下,霍江东曾经大力接济过他,但是镰仓并不对此感到高兴。
“如果我也是三合会聚英堂堂主的儿子,那么就不必过得这么凄惨吧。”
即使是隔着蒙面的黑布,霍江东也感受到了镰仓话语中的寒意。
“这个……命运并不是自己能选择的。”霍江东把目光看向别处,并且咬紧了嘴唇,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镰仓不见得是回來跟自己把酒言和的。
镰仓沒有理会霍江东,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换成我是霍振邦的儿子,我就不必遭受被女孩拒绝的侮辱,不必忍受经济的窘困,也不必给人装孙子做手下了吧。”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霍江东皱眉道,“我是诚心诚意要跟你分享我的资源的。”
“住口,我不想仰人鼻息。”镰仓暴怒地吼出了一声,随后他的身体剧烈震颤起來,似乎即将到來的事情会给他带來巨大的心理快感。
霍江东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时玩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决绝,也不清楚接下來镰仓还要说什么伤人的话。
吼出一声以后,镰仓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多了,他耸了耸肩,改换了一个比较随意的站姿,俯视着仍然坐在吧台转椅上的霍江东说道:
“除了咱们的眼睛以外,咱们连身材都很像,就连在武馆学武的时候,身手也差不多……”
事实上镰仓的功夫是输给霍江东一筹的,但是他从來也不愿意承认,霍江东也一直沒有点破,甚至在两人当众比武的时候还故意放水。
“不过咱们俩的声音明显不一样。”霍江东想让气氛变轻松些,于是用了比较轻快的语气,“相比之下你的声音更加成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