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两点钟的烈日,无遮掩地晒在我头上,酷热和恐高症让我汗流浃背的时候,戴着草帽的小芹一步步地向我走过來了。
“來到这种地方,就不会有人來打扰我和叶麟同学了……呵呵……”
一种接近“坏掉了”的眼神,还由于紧张或者兴奋,小幅度地喘息着。
后背不远处就是百丈深渊的我,胆战心惊地对迫近的小芹伸出手阻拦道:
“你别过來,你要干什么,摔死很不雅观的,你实在对我不满,拿刀捅死我也行啊,你不是有从我那儿抢去的瑞士军刀吗。”
“那把刀是作为外交礼物送给忧郁哥他爸爸的,很锋利的,你拿着它手起刀落,咔嚓一声,我的生命不就结束了吗。”
我不怕刀子但是超怕悬崖啊,好歹是个风景区连护栏也不装,不行了,腿软了沒力气了,维持自己两腿站立已经很勉强了,都快顾不得在小芹面前维护自己男子汉的尊严了。
不过,对于从6岁开始,被小芹欺负了将近6年我來说,在她面前,我真的有所谓的“男子汉的尊严”吗。
“叶麟同学真会开玩笑,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呢。”
小芹又朝我走近了一步,和她说的话相反,两只手慢慢抬起至胸前,手心向外,好像准备随时把我推下去一样。
此时我心中真的欲哭无泪啊,我真的不希望掉下悬崖而死啊,如果小芹用尖刀刺我,我在临死之前还会把自己的心脏剜出來,握在手中吓唬她一下,说“这就是斯巴达”啊。
“想要我的心就拿去吧。”这个台词也比较酷,但是不如斯巴达那句。
烈火焚烧和利刃穿身我都不怕,但是唯独害怕那种从高处跌落,不知何时才接触地面的,仿佛无休止的坠落感。
“叶麟同学……”小芹把双手抬得更高了一点,再向我逼近一步。
作为无产阶级接班人,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了狼牙山五壮士,以及张牙舞爪向他们逼近的日本侵略者。
那个,我被小芹推下山崖之后,到底是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是喊“我的一生无怨无悔”啊。
坑爹呢,14岁就被黑化的女友谋杀了,从技术上说还是处男的我,哪个方面无怨,那个方面无悔啊。
最让我悲伤的,是此时的我居然毫无反抗能力,不应该沒有戒心地被小芹引到这种地方來啊,一看到断崖下方的深涧我就沒力气了啊,小芹分明是早知道我有这个弱点啊。
我背对断崖,面对小芹,盘腿坐下了。
一來是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二來是降低自己的重心,让自己不太容易掉下去。
不过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发着英雄抖。
小芹对我坐在地上,降低重心的行为,却浑不在意的样子。
难道她有信心无论我什么姿势,都能把我推下悬崖吗。
难道是打算抱住我,和我一起滚下悬崖,所以无论我什么姿势也不要紧吗。
别轻言放弃生命啊,和庄妮达成同盟的你,受她影响也觉得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吗。
我的身体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对高处跌落的巨大恐惧,让我堪比运动员的心脏,以每分钟120下的频率激烈跳动着。
突然有一种异样的、脑部缺血的感觉。
明明是脑部缺血,视线却渐渐被染成了红色。
不对,这是狂战士模式出现的先兆,这个因为被彭透斯提醒有副作用,所以被我封印了许久的狂战士模式,在我的生命受到重大威胁的时候,自作主张地降临了。
“格格格格……”
从我的牙缝中钻出不似人声的低吼,我感觉理智值正在飞速丧失,那个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第二人格,正在取代“叶麟”这个身份。
狂战士是沒有恐惧的,狂战士模式在此时出现,一定是为了帮助我对抗夺走我全部勇气的恐高症吧,顺从地屈服于这个嗜血狂徒,我就应该不用再遭受现在所遭受的心理折磨了吧。
但是……,。
狂战士模式是沒有理智的,他只有战斗本能,会攻击附近所有有敌意的存在,如果我进入了狂战士模式,为了逃出这个危险地带,他一定会攻击小芹吧,毕竟想跟我殉情的小芹,也算得上“有敌意”啊。
即使小芹武功高强,“阴阳散手”功力远在我之上,但是毕竟身为女孩子,又在家宅过三年,肌肉力量不能跟我正面抗衡。
所以,开启狂战士模式之后,小芹是有可能被我打下断崖的,在开阔地她也许能赢过狂战士模式,但是在这种高危地段,体型小、力量吃亏的她,可能会被我反杀啊。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连半秒钟都沒有犹豫,立即咬紧了牙关。
每一根神经都在哀鸣,每一条肌肉都在痉挛,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要爆裂,我和那残暴无情的第二人格,开始了可怕的对抗。
血海尸山,刀剑林立,狂风啸叫……和狂战士模式联系在一块的地狱图景,在我的心中反复出现,又被我的意志反复撕成碎片。
终于……,。
我把因为恐高症而被唤醒的狂战士模式,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绝不是轻松的事情,筋肉酸痛不说,连嘴唇都被我咬破了,不过流出來的血我吞了下去,沒有被小芹看见。
之后的我,虽然仍然因为身处断崖而微微颤抖,但总体來说,却能显得比较平静。
是因为我放弃了最后一个逃生机会吗,宁愿被小芹推下悬崖,也不愿意丧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