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每天匆匆的过客一样,这位彬彬有礼的客人并没有引起别人的特别注意,几句话功夫他便告辞了。
过了不久,在车流如川、人行如织的街头,这位男子像在思忖着什么,边走边拿着手机发着一条短信,内容是:已查实,无误。
片刻,短信回复到了,简单的两个字:简单的一行字母,不是汉字,不过他认识,是“收到”的意思。
装起了手机,他走到一处出租车停车点,伸手拦车,不一会儿上车,消失在车流拥挤的街头。
信息的另一端在千里之外,兰新高速,这位接信息的人车正泊在应急停车道上,用精致的手机在轻敲着前额,似乎在思忖什么让他很为难的事。
三个人,两个做汽配零件生意的,一位唱歌的,同时又是商务调查公司的,同时又出现在追踪非法测绘的路上,种种不合情理的事让他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一个很好的解释,假如这些人的身份都是伪造的,那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可偏偏都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他打开了自己的智能手机,手指拔动着,三张照片,能找到就学记录、能找到就业轨迹,根本不像有特别身份,刻意掩藏的那种,如果是那种人,他们会有一个正式的、不被怀疑的职业,有住址、有信用卡以及其他记录,可这几个,于得都是边缘类的职业,快递、贩卖、卖唱……假如有特殊身份,一定不会到这种令人生疑的行业里。
假设是假的,无法解释。如果反过来,假设他们是真实的,这一切好像可以勉强解释,就像收卖、威胁、利诱那些心志不坚着办事一样,这是行走在灰暗里的人,都会用上的手段。
“会不会是个陷阱?”
他的思路又回到了原点,没有随从、没有武器、没有后援,这样近乎于荒唐的事,他是头回听说,他根本不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查找,却证实了这个荒唐,居然是事实。
“陷阱,如果是陷阱,那他们应该已经追踪到了……迟迟没有反应,难道是所图更大?还是一无所知?”
他又用这种排除法分析着,测绘的队伍已经回到联络地了,不管什么样的陷阱都是徒劳的,如果没有出事,那陷阱就说不通了,只能证明追在后面的人其蠢无比,根本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对,应该是这样……是个想贪功的蠢货在自作聪明。”
他做出了这样一个判断,然后发动着车,风骤电掣,驶向前路。
五个小时,这辆载着特殊旅客的车驶近了德令哈市,此时跨过两省,已经是黄昏将至,在通往市区的国道上,和一辆泥迹斑斑的宏光车碰头了。
这是一处开阔路面,没有交通监控,前后俱无来车,来人没有下车,只是接收了宏光车上下来的人递给的东西,附耳安排了几句,给了对方一包东西。车掉头匆匆就离开了。
要于的事,换了一手。
到了这辆宏光车上,交差的是位戴着眼镜的男子,连日的行程让他显得有点形容枯槁,本来准备进市区好好洗个澡,好好玩上几天的,却不料事情在老板口里有么变化。
上车,坐到副驾上,开车的汉子期待地问着:“蓝哥,钱该给了吧?我们就不进市区了啊,把你送市边。”
这位汉子胡子拉碴的,脖子上那条刀疤赫然在目,被称为蓝哥的这位眼镜男又看看车后坐着另一位,寸发、鼓腮帮子、横肉一脸,像随时准备拔刀捅人的样子,雇这种人也是有风险的,个顶个都像杀人越货的角色,眼镜男面无表情地道着:“可能还得走一趟,要不二位再劳累一回?”
“不去咧不去咧……车一开就是二十几天,屁股上都起疙瘩了。”开车的刀疤男烦燥地道。
“先把钱给俄们俄跟你说啥,一趟要你两万都不多,轮胎都换了好几个了,受得是啥罪么?”后座的那位道,不过话嘎然而止了,眼镜男手里掂着一摞钞票,随手一扔,给了司机。
两人喜于形色了,瘦的得得数着,抽了一半给后面。连声谢着眼镜男。
“两位,再跑一趟?价钱翻倍,现付你们两万。”眼镜男又抽了两摞。
两位向导愣了,那厚厚的钱意味着什么呐,大碗的酒、大块的肉、大腿白生生的妞啊,两人眼睛亮着,瘦个子警惕地道:“去哪?”
“去哪儿,对你们难道有问题?”眼镜男道。
“那不行,你得说清,别以为俄们不知道你于啥的啊,不管是当兵的,还是戴大檐帽的,俄们可都不想撞上啊。”后面的男子严肃地道,走黑路,得有原则的。
“去哪儿暂时不告诉你们,不过可以告诉你们,是没人的地方咋样?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停下来,反正钱到你手里了,我也拿不回来。”眼镜男笑着道。
两位向导下车,耳语着商量了几句,片刻上车,一人开车、一人拿走了眼镜男手上的钱,那开车的笑着道:“有逼就日,有钱就使……管逑你去哪儿”
车厢里哈哈一笑,车灯亮起,掉头,越开越快,慢慢消失在渐起的夜色中………
此时,追踪的仍然在千里之外。
茫崖镇,地处西北边陲,一个几乎建在沙化地上的小镇。
从川北到这里上千公里的行程,连续四天几乎都是车上过的,道路、桥梁、湖泊,每到一地可能出现非法测绘的人员,这个队伍就分散去寻访,不过这个比茫茫大海还大的地方,捞一根针是何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