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进入的停车场。
她果断在下一个路口调头返回,然后从同一个入口将车开了进去,家里好像还缺把水果刀。
于是,一场即兴表演式的跟踪就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即便从飞机降落在鲸市机场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做好了各式各样同景澄偶遇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单方行为。
她在停车场里看到他车子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倪澈想都没想,直接擦着他的车身将s/停了过去。
景澄,你知道我回来了么?怕不怕我有天会回来找你?
***
倪澈把车子开到附近的“二王汽修店”,那里离得近,而且网上评价还不赖,重点是“经济实惠”。
油渍麻花的老板将车子里里外外地查看了一遍,嘟嘟囔囔地边说问题边操着计算器算报价,最后指着墙上一块不起眼的牌子上头一行更不起眼的小字“新春惠宾八折优惠”乘上了个零点八,“再抹个零,七千块吧,不能再便宜了。”
老板娘瞥了眼倚在树上发呆的黑衣黑裤漂亮女孩,鼻腔里暗暗地哼出一声,一盆黑浊的脏水哗啦一声泼到马路牙子下面。有几滴溅到了倪澈的黑皮鞋上,她也没在意。
倪澈浑身上下翻遍,勉强从卡里刷出了四千一百块,外加钱夹里的三张百元大钞也一并掏出来,“剩下的我取车的时候付清,可以吧?”
这时她走近些才看清,那块牌子上惠宾打折的活动时间截止到三月三十一日,怪不得老板娘的脸色比刚刚那盆水还黑。
兼任修理工的老板将手在脏得看不出地儿的裤子上蹭了蹭,接过钱低低应了声,“行呐。”
倪澈双手插在夹克衫的口袋里,转身腿儿着朝家走去,她现在倒是生出一种穷到极致的洒脱来,连几个让她叮当三响的铜板好像都抠不出来了。
发工资是几号来着?好像还有小一个月呢吧,会不会饿死了,那样也太惨了点儿吧。
她想了想,还是拐进了小区门口的药店里,用微信钱包付账买了瓶新的哮喘喷雾,余额还剩44.44。
天要亡我?
饿几天大概死不了人,但如果万一哪次身上没有药,她八成也就活到头儿了,既然七年前这条命都能捡回来,那她好歹也应该像模像样地珍惜一下。
倪澈捏着手中的药盒,想起了刚刚景澄从他车子里翻出来的那瓶早已过期的喷雾,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应该是七年前她带在身上的那瓶吧,虽然记不清是如何辗转到了他手里,可他竟然真的留了七年?
这听起来怎么都有些不可思议,他留着那个做什么?睹物思人吗?
他为了破案,整整扮体贴小男友骗了她三年。
当初那个在病房里传讯她的警察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连他们两个人的各种偶遇都是警方事先处心积虑设计好并协助景澄付诸实施的,之前警方还专门找了心理专家分析过她对异性的喜好,继而将修正过人设的景澄送到她面前。
真不愧是警察啊,倪澈在心里感叹,厉害,真是一送一个准儿,轻易就偷走了她的芳心,然后将她的家人一网打尽。美男计版的木马屠城。
她大哥倪泽被当场击毙,父亲崇仲笙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没过几个月便执行了,随后母亲倪希仪突发心脏病猝死,三哥倪浚下落不明……
原本垒在火山口上表面祥和的一家人就这样突然被引爆炸上天,家破人亡,单单剩下一个白痴一样的自己,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了两个多月才转醒过来。
当时即便倪澈奄奄一息,也并没有被完全排除嫌疑,而且作为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亲属,被警方半保护半羁押地隔离起来。
她迫切地想见景澄一面,想亲口问问他真的是为了破案骗了她三年吗?那些他们之间美好的经历都是假的?之前她生病的时候他的担心也都是装出来的?演技也太好了——
你还是想想怎么老实地交代问题吧,他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是警察,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不会来见你的!
她不相信那些警察的话,她觉得景澄一定会来看她的,哪怕看在她舍命帮他挡的那一枪上,他也应该来亲自给她一个交代。
可惜,他一直都没来,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绝情。
倪澈胡乱地拢了拢凌乱的短发,想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里抓出去,都这种时候了,难道该最先考虑的不是明天的三餐该怎么解决吗?不对,今天的晚餐都还没着落呢,她感觉到肠胃隐隐作痛地抗议起来。
租的房子位于五环边上的一个老破小区,楼体还是砖混结构那种,大概四级地震就能将其夷为平地。六楼,没电梯,有时水压不足还会停水,这会儿刚停暖,屋里也就比冰窖稍微好一点。
房东是个寡老太太,就住在一楼,平时也没见她有儿女上门。
倪澈租这房子一来是因为房租便宜,二来是同样便宜的房子里这个还算干净整洁,干净到除了床几乎没有家具,除了灯泡几乎没有家电。
回国的决定做得仓促,好在她的运气还不差,成功申请到了鲸市人民医院麻醉科医生的职位。
她记得当初自己在高考前问景澄,应该报考什么专业比较好?
你喜欢学医吗?景澄问。
那你喜欢女医生吗?
景澄笑了笑,不知为什么,她恍然间觉得那笑容里透着含义不明的严肃。医生是好人,可以拯救别人。景澄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