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只云雀梳理好羽毛,在地上蹦蹦跳跳,随即望一眼青空,展翅飞走了。
辛默收回目光,真心实意对杨守谦道:“多谢提点。但我这一世,想我爱人平安。出头的路很多,不定非这一条。契爷对我的错付的寄望,来世再还。”
杨守谦点头,也不多话:“细辛,我来只为告诉你,你契爷过身前我应过他,你若日后有大劫难,我万死不辞来助你。但是机会只有一次,究竟用在什么时候,自己思量就是。”
杨守谦走后,在旁沉默的刘方方终于开口:“没想到辛爷对你这样看中,除免死金牌外,竟还留一枚将军。”
“我记得你说你在湾仔,又怎么对杨伯公这样……”辛默狐疑地上下打量刘方方。
“拜托,大佬,杨老人家声闻于两岸,尤其辛爷过身后,他虽收山,实际上名声更鹊,几乎成为传说。”刘方方抄着手臂对辛默讲,满脸大佬你这都不晓得。
“名声比我契爷还高,这是为什么?”辛默来了兴趣,表示洗耳恭听。
“做黑道,挣**,血r_ou_生意,行的不是端正路。后生时饮血而生,身后必不得好死。默哥你比我见识多,总知道这条路上,又有几个能善终?道上比狠比劲,别人不定就看得起你。只因长沙后浪推前浪,总有人比你更狠更劲。而像杨伯公这等人,能做人上人,还能全身而退。这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刘方方目光投向杨守谦消失的地方,那佝偻的背影已逐渐消失。
即使不再挺拔,在刘芳芳眼中,却似乎依旧能勾勒出他年轻时,层叱咤四方,倥偬从容的一世。
自从黎鹊察觉到黎雪英的交际问题,即日开始就分出些注意力放在黎雪英身上。
半夜出逃这等事无法故技重施,早出门或半夜出门也都令黎鹊不悦,家姐担心。至此,黎雪英和辛默会面的机会减少,两人见面通常变成黎雪英在咖啡馆打工后的闲暇时间。他只需告知他阿爸,晚上员工们聚餐,或和打工的朋友出去买东西,便多些时间间隙。
风和日朗,二人在商场前等公交。
辛默一手掌伞,覆在黎雪英头顶,一手掐烟,盾云吐雾,黎雪英皮肤雪白,乖学生地抱着双肩背,朝来车方向探头。
他二人几乎成为公交站靓丽风光线,行人纷纷侧目或留意,看这奇怪的姿势与这组合。做兄弟,做朋友,他们都算不上登对,远远望去,反倒像一对男女拍拖。哎呀呀,只是天上无光,无雨,大好风光打什么遮阳伞?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跟你阿爸说,说明白就算做朋友,也不至于防贼一样防着我。”辛默掐着烟缓缓吐气,烟雾缭绕中是他郁闷的脸,“搞得活似偷情,你阿爸也是,像看住什么未出阁的闺女,我差点当你和你阿姐是姐妹一对。”
黎雪英佯怒顶他一把:“我阿爸担心我未成年,被古惑仔骗去,多看一眼也是正常。何况了,他是差佬,多年职业病来的。这几天我看他烦忧,等心情顺利,我再介绍你给他。”
“不如就带他来茶餐厅吃饭,我保证做到完美,还不收钱。”辛默激动之时掐着烟头胡乱比划,烟气在空中漫延,如同真正画出什么了不得的蓝图。
黎雪英被他逗笑。他这一笑,冰川都融,像阳春白雪。
“你笑什么?”辛默心跳加速。
“我笑你也像讨好公伯。”
辛默便扔掉烟头笑得咸s-hi:“我倒更想讨好外父佬。(岳父)”
公车到站,黎雪英拉扯辛默衣袖,要他收手上车。扯了半天,身边的人却还站着不动。
黎雪英抬头望去,辛默正皱眉望着对面。
黎雪英眯起眼,同样望去。虽然他带了矫正的墨晶片,病因带来天生的弱视依旧让他无法看得清楚。
“你在看什么?”
“阿英,你看对面,是不是你家姐?”辛默也眯起眼,将叼着的烟弹在一旁。
黎雪英心惊,立马顺着辛默的目光再次仔细望过去,可惜怎么也看不清面貌,只能看到一身枣红的红裙。这他的确记得,今早出门前,黎莉的确换了件枣红长裙。
她的红裙在风中摇曳,正和y-in影中什么人说话,那人藏在大楼的柱子后,遮住面貌。
“冯生,你怎么好说话不算话?上次说好陪你看过电影,就不再来找我!”黎莉急得跺脚,一双眼睁得滚圆,这大概是她与黎雪英最相似的地方,目光仿佛活水,神色间顾盼生辉。
顾盼生辉,和曾经那个人多么相似。冯庆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做足功夫。
“我的确没再来找你看电影,这次找你去滑冰,你应不应我?”冯庆正演绎没脸没皮的榜样,高大的身材挡在黎莉面前,分寸不让。
“你这样我真告你s_ao扰,我阿爸是差佬,一通电话就能请你去喝茶!”
“这就不对了,我是好心,怎会被你当做s_ao扰?”冯庆依旧寸步不让。
黎莉刚要开口,忽然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仔细看去,雪白的身影,不是细佬又是谁?
“家姐,你走先。”黎雪英同样冷眼瞧着冯庆。
那双眼在影中,隐隐有暗光,同黎莉并肩站在一起,竟说不出的相似。
冯庆像到今日才注意到黎雪英这双眼,竟认真同他对视几秒,抚掌笑道:“好,你姐弟这双眼,生得真是好。”
“是吗,阿sir家儿女一双眼生得好,有什么可奇怪,毕竟继承双火眼金睛,才好辨识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