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了:“放开我!”
荀慕生:“不放。”
出租车司机抻着脖子瞧了瞧,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文筠不可思议地瞪着荀慕生,用力推了一把,声音终于带上几分火气:“荀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荀慕生被推得踉跄后退,却始终没松开文筠,甚至顺势一带,将文筠拉得更紧。
胸口相撞,文筠更气,却不愿在马路街头大吼大叫,“荀先生,你讲点理!”
“讲理?怎么个讲理法?”荀慕生直视着他的眼:“我喜欢了你13年,终于再次见到你,却要克制自己,与你保持距离——这就是讲理吗?”
“我根本不认识你!”文筠被盯得心慌,“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荀慕生眼神猛然变得狠厉,“你就是文筠!”
文筠愣住,明明想要反驳,却在触及那火一样的目光时,忘了该说什么。
很少有人这样与他说话——过去《仲城时报》的同事待他或客气或疏离,现在新媒体部的同事一个比一个冷漠,受访对象有的尖酸刻薄,有的无理取闹,不少商家也非常难缠……
但像荀慕生这样步步紧逼的人,以前似乎从来没有遇上过。
荀慕生眼中的火像一只炙热的手,堪堪扼住了他的咽喉。
半分钟后,他才回过神,肃然道:“就算你没有认错人,就算我们以前确实见过面,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真的记不得你!”
“但我记得你!”
文筠一阵头痛:“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荀慕生眸中掠过一丝危险,“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文筠脑中嗡嗡作响,面对疯子,自己好像也渐渐失控,哑然道:“我说过,我有恋人……”
“但他已经不在了。”荀慕生轻声说。
风声呼啸,刺耳的震响在夜色中炸开。
一辆超速行驶的保时捷与转弯的货车相撞,救护车的笛声急促地鸣响,人声鼎沸,很多人涌向出事的地点,雨虹路堵塞严重,交警们站在十字路口,卖力地疏导交通。
与道路另一端的热闹相比,路虎边的这方角落就像被遗忘了一般。
时间在这里被拉长,空气极其缓慢地流淌,文筠唇角动了动,目光渐渐失去温度,冷冰冰地刺向荀慕生。
荀慕生却像知道他将有此反应一般,不惊不怒,亦不退缩,重复道:“但他已经不在了。”
这一声,比刚才温柔百倍。
文筠小幅度地摇头,低声说:“不……”
“如果他还在。”荀慕生语速缓慢地说:“这8年来,你为什么过得如此孤单?”
文筠大口呼吸,隔着冲锋衣都能看到胸口的起伏。
“你照顾的那位老人,是你小时候给予过你很多帮助的老人,并不是你的外祖父,对吗?”荀慕生继续道:“你为他养老送终,之后一直一个人生活。如果你说的那个‘他’还在,他为什么不出现?”
文筠捂住半张脸,固执地摇头。
“他已经‘走’了。”荀慕生狠声道:“就算你再想念他,他也回不来了!”
文筠忽地甩开手,怔怔地往前走去。荀慕生大步追上,抓紧他的手臂就往车边拉。
不远处车流汇成流动的光,伤员被抬上救护车,看热闹的人却仍未散去。
文筠脚下虚浮,继续了半个月的疲惫像海潮一般,轰轰隆隆冲垮了岸边的堤防。荀慕生将他往车里推时,他犹在奋力挣扎,四肢却使不上多大的劲,显得徒劳,显得欲拒还迎。
抓着他的男人比他高大,力气也比他大,一双手紧紧掐着他的手臂,不顾他的挣扎,硬是要将他推上车,直到他的后脑在车顶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这番滑稽的推搡才停下来。
“对不起。”荀慕生突然慌了:“痛不痛?给我看看,我下手没个轻重……”
“让开。”文筠扶着车身站稳,“荀先生,请你别这样。”
荀慕生如遭当头木奉喝,心头一个声音骂道:你在干什么!
今晚,他本来只是想见一见文筠,以朋友的身份请文筠吃个饭,将来再循序渐进地发展。既不想逼迫文筠,更不想提到那个不知姓名的人。若文筠尚有戒备,不愿共进晚餐,他便将文筠送回去就是了,理由也早就想好了——周日晚上不好打车,我正好路过莲安小区,捎你一程。
早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就算无法像面对其他人一样虚情假意风度翩翩,也不至于情绪失控胡言乱语。
但从车里下来的一刻起,他便渐渐控制不住自己。
见一面怎么够?
吃个饭怎么够?
循序渐进怎么够?
恨不得立即劫走文筠,将失去的13年尽数讨要回来。
可文筠连车都不愿意上,累得两眼无关,裹着脏污的衣物,竟然宁愿招出租车,也不愿坐他的车,还要强调什么“陌生人”,什么“不记得”,什么“有恋人”。
那人明明早就死了!
文筠用一个死去的人往他心口上戳,他将扎进血r_ou_的刀拔出来,反手就刺进文筠心窝。
——“但他已经不在了。”
明知会伤害文筠,却还是说了出来,不仅说了,还要重复!
若不是文筠撞到了头,他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还会做什么。
文筠冷声让他清醒,就像呵斥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几秒后,他尝试着再去牵文筠的手,文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