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还没听完,便讪笑起来:“二哥身边的细作说,使者本属意八妹,全因广顺侯舍不得孙女远嫁,才撺唆了人家来京求婚。难得有人要助他的小心肝脱困,他怎会不乐得弃車保帅?”想起初见时情景,我孤零零的笑了几声,才低低接道:“你真当他是我外公么?”
说出口,才觉出话里的酸涩,原来当年那句童言竟如此深刻的印在脑海之中。
那时韬光养晦,花尽心思,才得见广顺侯,求他允我参政,却叫八妹冲口而出的一句话,几乎打入十八层地狱。到了如今,又是因她惹了祸,就让我代她出嫁,原来十年风雨,几番变化,到头来还是活在别人的一句话里,叫我怎能不恨?可怜害我的人那么多,能救我的却一个都没有。
师公云游四海;萧长谣承命南征;离开半年里,我仅靠书信与京中联系,对朝政生疏了不少,只好忍气吞声,以静制动。
刚开始我还能忍受,直到婚使进京,父亲仍不肯召见,二哥索性三天两头便打发人送来喜服绣品,每一件,都仿似投进火里的柴,噼哩啪啦溅出滚热的火星,让我错觉再不做点什么,整个人便要被心火吞噬。一路寻思无果,回过神来,行辕却到了大哥府前。
守门人不知底细,见来的是过气的红人,一句“爷还没起”便想将我打发。我懒得与他多话,著侍卫撞开了门,直接将他丢予管家发落。从小父亲便教我,秦家人,可以无财,可以失势,却不能丢了威风。今天我秦国昭再虎落平阳,也不至于叫自己养的狗欺负了去!
下人见了,不敢再发一言,领我进大哥屋里。临到门外,众人欲言又止,迟迟不敢通报。我心生疑窦,上前两步,推门而入,却被里面相拥而眠的身影吓了一跳。
缠绵中一人厉声问道:“不知道爷在休息吗?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一会便看见一个衣衫不整
18、荣华...
的男人,从里头施施然出来,见了这个阵势也不怕,居然唷了一声:“哪里来的小泼妇?什么时候竟来了个女人到这太子府里捉奸。”
我不回答,转头训斥管家:“你就是这样给我当差的?底下的人不管教,伺候主子也不懂吗?看你找了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服侍。立马给我带下去。”
我心底知道这是官员孝敬给太子的男宠,但不好明讲,只好推到下人的头上。那个不知死活的男宠还偏要还嘴:“你什么东西?敢说堂堂陈州知府义子,当今太子的座上宾不三不四?”偏偏大哥正好醒过来,听了这里,糊里糊涂的发话:“谁惹了我的小心肝,让冯管家带下去罚就是了,快快回来再陪我睡个回笼觉。”
我忍无可忍,低喝:“你还嫌这破事不够街知巷闻么?”大哥惊起,匆忙走了出来,头低着不敢看我。老久才嘟囔“小妹,什么时候回京来了?”
恶气攻心,我嗓子眼一酸,眼泪便像活泉水般软软的涌出来:“我都快被人卖了,你居然不闻不问,fēng_liú快活?可怜我费尽心思替你打理朝政,帮你遮掩丑事,你自己不收敛,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到处招摇,行,你就玩吧,等我被二哥嫁到吐蕃,看你还能快活多久?”我一口气说完,掉头就走。
“对不起,”他拉住我,呆呆的重复着:“我不知道。”
“不,是我对不住你。”
北风中的窗棂,轻轻一动,就发出干涩的惨叫。房檐上的蛛网,被吹得破落不堪,只靠零星的几缕蛛丝,勉强依附,垂死挣扎。我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景物,我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冬天。
“是我一厢情愿的像要帮你坐上龙椅,逼着你争气,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听我的。”我从肩膀上拿下他的手,边拍着:“玩去吧,我没这个本事管你了,去玩去吧。”
大哥急了,立马指天发誓:“小妹,千万不能!往后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
“随你爱怎么样吧。你的事我是再也管不着了。”
“不会的,我马上给父皇上书,还有,我写信跟外公讲,他一定会听我的。”
我嗤笑:“你说反了吧,广顺侯说是一,你什么时候敢说二?你不是他的好外孙,好太子吗?”
被晾在一边的陈少爷不干了,“看你终于说道重点了,我看兴师问罪是假,来找人帮忙是真。没见过找人救命还这个阵势的。我说太子爷,这样忘恩负义的女人你帮她干什么?喝,还撺掇你赶我们!活该她被赶到那蛮荒地儿去。”
“忘恩负义?谁给过我恩来着?他?”我指着大哥,再指了指天“还是它?”我冷哼一声,“既然你们将我看得如此
18、荣华...
不堪,从此就我走我的独木桥,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说罢甩门而去。
出门的时候,脚还在发抖,上车时几乎摔了一跤,亏得向秋恰恰扶了一把。“公主别往心里去,他就不算你为他奔走撑持呢?即使不算这个,兄弟姐妹有个什么是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么?”
我透过天井,看着那四方的天,不得不苦笑:“这理对你们平常人家是对,可这帝王家里,一个不慎都是杀头的事,哪还有这个说法?说句心里话,那男宠他是说得没错,平素帮大哥,我存了私心,可我要不自私,怎么在这狼窝里头存活呢?
向秋搀着我,显是想说什么,可又想不出办法,只好呆呆地陪着。
管家从里头跟过来,见着空儿就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