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人能干什么?他叔叔带了将近两百个人都出了事!”
那门房的下人被顾卿吼得头都抬不起,连忙说道:“他是主子,小的不敢拦着,原本小的想派个人来通报下老夫人,结果锐少爷一鞭子抽开了我们,和家将们骑着马就跑远了!”
“这东升先生也是在瞎胡闹!他们可有说去何处?”
“没有,小的只是个下人……”
顾卿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怎么就走了呢?我还以为李锐是个稳重的,把这事和他说了,结果居然也是个头脑不清楚的。到底会去哪儿?去了汾州?带了东升先生,莫不是去通州?我的天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顾卿拍着桌子,“快派人去追!追!”
花嬷嬷见顾卿一口气像是要上不来的样子,连忙抚着她的背边顺气边安慰。
“太夫人,我觉得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看锐少爷不像是个莽撞的人,何况还有东升先生跟着。你先歇歇气,叫家人乘快马去追就是了。若追上了,能劝他回返最好,劝不回来,也就只能认了。”
“我怎么可能认了!刚刚陷进去一个老的,现在难道又要陪进去一个小的?早知道我就不进宫了!那个东升先生,我真想抽他一顿!”
“不能认也要认。”花嬷嬷知道顾卿这是关心则乱,不得不把话说的重一些。“太夫人,若是国公出了事,你觉得现在家中男丁里谁能撑起这个家来?难道是十岁不到的铭少爷?只有您和锐少爷。他总有一天要像今天这样出府的,您难道能一辈子跟在他屁股后面替他挡风遮雨不成?您现在做的就是镇住府里!”
“虽然不知道锐少爷出去是为什么,但既然连您都瞒着,自然就是怕你反对。事到如今,是后悔生气烦恼都没用了。不如静观其变吧。”
顾卿听了花嬷嬷的话,一下子有些站不住。
她怎么能静观其变?她怎么可能静观其变?
她们怎么知道自己留在这个古代,究竟失去了什么!
她失去了容貌,失去了工作,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足以安身立命的能力,失去了未来大把的时光,她这辈子连结婚生子都成了奢想!
老天送她来古代,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信国公府吗?这个信国公府有什么重要的,需要她一个普通的弱小女子抛弃一切来救?
为了这个孩子,为了这个信国公府,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若是她如此努力都没能保住李锐的命,她救他一次有什么意义?就为了让他在十四岁的时候再死一次吗?
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李锐的精神支柱,现在她才发觉,原来自己能一直不倒,是因为李锐做了她的精神支柱啊!
顾卿看着花嬷嬷担心的眼神,实在是无法做到像她那般平静。她如何能平静?她真想问问花嬷嬷,为何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这样不惊不喜!
“追!一定要追到!若是他不愿意回来,让他沿路通过驿站给我寄信!”顾卿紧紧地抓住桌角,咬牙切齿地跟那门子说:“告诉李锐,若是他有个万一,我也就不活了!是真的不活了!”
顾卿话一出,花嬷嬷和满屋子的下人全部吓得跪倒下去。
“太夫人请息怒!”
“我息什么怒?我一点也没怒!”
顾卿指着门口,对那门子说:“走,别回头!追到为止,否则不要回来!”
那门子被顾卿吓得不清,顾卿的那眼神那表情,已经表现出她说的根本不是威胁的话,而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坚定。
阖府上下现在就这太夫人这一根主心骨,怎么能倒下?!
那门子连礼都没回,站起身一溜烟就拔腿跑了。
他跑的那般快,快到一路撞了无数丫头婆子,却连停下来道个歉都没有。他恨不得再长两条腿,能跑的比马还快才好。
锐少爷,千万不要跑太远啊!
京城外的驿道上,二十余骑在拼命奔驰,他们就像是后面有着追兵似得,跑的极快。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躲的不是追兵,而是一位老祖母的关切之情。
他们一行人奔驰了一个早上,总算是出了京郊地界。此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他们下得马来,随便在路边找了个空地,坐下来吃饭喝水。
这些家将都是行伍出身,习惯了行军的日子,这才赶了半天路,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不时。杜进也是吃过苦的人,骑马赶路对他算不得什么。只有李锐,习弓马之术还没有两年,更别说骑马跑这么远了。
李锐下了马的时候,两条腿半天合不起来,脊梁也觉得一阵阵的酸软。
蒋师父看了他那个样子,大笑着说:“你这个样子,出去了别说是我的徒弟。在我底下练了两年的新兵都不会弱成你这个样子!”
李锐没有说话。他已经快要被“离家出走”的负罪感压垮了。他的脑子里全是她的奶奶。一下子是奶奶对他的各种控诉,一下子又浮现出她奶奶在家里担心地大哭的样子。
也许所有刚刚离家的孩子都会这样吧。
他曾听过,他的父亲跟着乡人去投奔爷爷的时候,还不到十岁。如今他已经十四了,家中叔父有难,一家妇孺,他必须要立起来才是啊。
杜进拍了拍蒋师父的肩膀。“让他一个人思考一会吧。他身上的担子太重,虽然决定去这么做了,可是心里的压力却太大。只能盼望旅途顺利,他自己能够开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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