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断了,皇帝有些不自在,视线在别的地方停了一下,回过头来想跟冯丞斐说郑怡春与李怀琳通-奸一事,这一打眼对上了,猛然间便发现冯丞斐瘦得可怕,他原本风华绝代,脸部线条优美柔和,现在却瘦削得棱角分明,下巴尖尖的能刺伤人,而他的脸色,先时润如珠玉,冰雪般清新,现在却是死灰般的苍白,若不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皇帝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是那个绝色无双迷倒燕京城无数女子的冯丞斐。
“格非,你怎么憔悴如斯?”皇帝呐呐问道。
“臣家遭巨变。”冯丞斐抿了抿嘴唇,涩声道:“臣今日给夫人下了休书。”
真的休妻了,自己的计划成功了,皇帝说不清喜还是忧,看着冯丞斐的憔悴,忽而想到,眼前这人才是自己不用怀疑的亲生儿子,忍不住心头一痛。
皇帝一时说不出话,冯丞斐也不着急,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皇帝开口,面色淡定,从容不迫。
“格非,这事帮父皇参详一下……”皇帝沉不住气先开口了。
“儿臣觉得,那个宫女的话不可信。”冯丞斐淡淡道:“皇后若是真与泰王爷有私,怎会不令人严守宫门,竟给一个浣衣局的宫女撞见。”
“这……因为有破绽,才是真实的。”皇帝摇头表示不赞同。
冯丞斐在心中冷笑,粗浅拙劣的计策,却能令皇帝中计,只因皇帝冷酷的一颗心早就认定郑怡春的死罪,也不把李怀琳当儿子看待。
“父皇的意思是?”
“帮父皇想个计策,置郑怡春于死地,报她害死你母妃之仇。”
“一般罪名致不了皇后之罪,只能是这个母子通奸之罪,如此一来,泰王爷……”冯丞斐没有往下说,静静地看皇帝,如此一来,李怀琳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用考虑他。”皇帝挥手,连犹豫片刻都没有。
“皇上可以将此事不管有无,均坐实了……坐实后,不公开罪名,只是幽禁皇后和泰王,可防止把郑家逼上绝路背水一战率军反叛,时间长了,军心瓦解,郑家要反叛就很难成功了。”
“好!好!唔,就依你所言。”皇帝连声叫好,紧皱的眉头松开了。
“皇上若无其他事,臣请告退。”
“嗯,去吧,传朕话让备步撵送你出宫。”
“谢皇上。”冯丞斐躬身告退。
郑家垮台显而易见,皇帝说了那么多,却半句不提先前许诺过的要传位给自己的话,冯丞斐心头平静,脸上带着轻风明月的悠然。
有方廷宣支持,他若要拼,也不是拼不上,只是,他一点也不想要那个位子。
李怀瑾还在宫门外地上跪着,冯丞斐拖着伤腿走到离他几步远时,突地一个趔趄摇摇欲坠。
“格非……”一声惊叫,李怀瑾极快速地奔过来,扶住冯丞斐的身躯,只是他跪了许久,膝盖麻木了,把冯丞斐扶住后,自己却站不住,扑通一声跌跪地上,跌跪下去没有及时缩回扶着冯丞斐的手支撑身体,整个人随后倒到地上去,头上的紫玉冠碎了,额角也擦去了一小块皮,渗出点点血痕。
94填膺百感
李怀瑾倒下,被他扶着的冯丞斐不能幸免,两人迭成一堆,内监跑过来把两人扶起来,冯丞斐责道:“你怎么不松手支撑自己?”
“我怕松手了你就跌倒了。”李怀瑾赧然一笑,用衣袖给冯丞斐扫袍角的泥土,轻轻碰触了他的伤腿,问道:“你的伤腿有没有压到,痛不痛?”
“不痛。”冯丞斐唇边漾起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伸手一推李怀瑾,道:“快扶我回府。”
“我……”李怀瑾看向正殿,他还想求皇帝赦免瑶妃。
“听我的。”冯丞斐轻声道,语调不高,却透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李怀不由自主点头,将冯丞斐一臂搭上自己肩膀,半抬着他往外走。
信王府和冯府的马车都在,李怀瑾要上冯府的马车,冯丞斐微笑着按住他:“你坐你自己的马车,我要去相府一趟。”
“不便我在场吗?”李怀瑾直言无讳。
“你昨晚一晚没睡吧?不想半路上倒下,就回去好好歇着。”
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李怀瑾摇头,自言自语道:“格非好像没有说真话。”
“王爷请上车。”马车夫在一边叫。
“不要回府,直接上冯府。”在宫外等了半宿,今日又跪了半天,很疲倦,可李怀瑾不想回自己王府。
冯丞斐在马车里揭起窗帘往后看,看着李怀瑾的马车行走的方向出神,直到双方越离越远,什么也看不清了。
王府马车的方向,走的不是回信王府的路,而是去自己府的路。冯丞斐深吸了口气,在心中对自己道:不用再犹豫了,亦无需再试探了,君玉不是那种重权柄轻情义的人。
冯丞斐在相府门口遇上从相府出来要离开的凤双溪,两人目光对上,凤双溪冷哼了一声,道:“怎么?刚休了大宝,就想攀相府高枝了?”
他的消息得知倒很快,冯丞斐苦笑,问道:“你来找方相?”
“不是,相爷请我来的。”凤双溪顿了顿,道:“相爷与我妹妹三天后成亲。”
冯丞斐颇意外,略一愣后道:“恭喜。”
“听说大宝此时就在相府。”凤双溪冷冷一笑,扬眉看冯丞斐。
宝宝在相府里!冯丞斐先是一喜,接着黯然,朝凤双溪微微拱手致意,径自进相府。
“冯大人请稍候,奴婢去禀报相爷。”相府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