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凛然站立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
烈平疆努力稳住身子好别倒在船板上。军官试图抓住他,他反手一刀将军官掀到河里。他用力一蹬船沿,纵身上岸,“淬寒”第一次吮吸这么多血,和他一样都变得有些兴奋。他顺势劈杀数个士兵,一路朝垮塌的城楼奔去。只有他看得见,他知道牙牙在那边,他现在只需要和牙牙汇合,然后两人就可以逃离这个现场,继续前往神女峰。至于姜贺敷和烈安东,他根本不关心,他只想着他和牙牙,牙牙和他,他们两个人只管蜷缩在他们自己的堡垒里,只管用力亲近对方的生命。这份血缘过于浓厚,乃至烈平疆无法接受其他血的参和。他光是要饮尽这血就已经口干舌燥了。
“他想抛下亲人吗!”林将军猜出了他的意图,手中的刀微微发抖。乐正卜安流露出与周遭全然不同的安静,说:“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当然轻车熟路。”听到这话,林将军不禁皱起眉头,看向烈平疆离去的方向。
姜贺敷转头对林将军说:“我倒是有个平息这件事的办法,不知将军肯不肯相信我。”
林将军稍微舒展眉头,好像是还指望着将来请姜贺敷替他打刀一般有点勉强地笑笑,说:“姜师傅别客气,请讲。”
姜贺敷便说:“首先,我要说明,我和战神殿下并没有过于亲密的关系,所以到目前为止,战神殿下都处于未婚的状态。烈平疆对战神有执念,那是因为他们是同胞双生;我对战神有执念,是因为她是战神,能给某个无上幸运的男人带来终生荣耀的人。安东放弃了战神,是因为这份荣耀不属于乐师,他不需要了。林将军,如果您信我的过,请允许我同战神说几句话。”
林将军沉吟片刻,对站在船头默不作声的乐正卜呼说:“乐正小姐,听见了吧?你一定有办法,对吗?”
乐正卜呼的眼睛追着一路杀出血路朝城楼方向奔去的烈平疆的背影,似乎在考虑什么。她的眼睛朝上稍微一翻,用她有些低沉、并不像唱歌时的声音说:“好的。这点小问题,办法当然是有的。”
她抬手按住喉咙,张开嘴,好像唱出了什么,但是林将军、姜贺敷以及乐正卜安他们都听不见了;他们都陷入了无穷的时间禁锢之中。时间静止了,这可不是单纯的时间延缓,也不是时间流速减慢到极致的临界状态,而是确确实实的静止。她抬头看向城楼方向,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但还可以看出它之前雄伟的模样。烈牙疆高高地站在废墟上,黄眼睛猫一样缩成一条缝,正看着她的方向。不,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会看到,在她脚下遍野陈尸的沙场中央,有一个特别出挑的身影,那人虽然也凝固在这完全禁止的时间中,但从他静止的劈杀动作来看,也可以猜出他是一个武学高手。他穿亚麻窄口的单袍,外面披一件单袖的毛皮外衣,腰带的式样古朴优美,右边腰间挂着一柄短刀和一柄长刀的刀鞘,那长刀正握在他手里,他是左撇子,那刀在他刚劲有力的左手里。乐正卜呼眼睛盯着他的左手,脚下却控制不住地慢慢朝他走去,抬手抽下插在头上的银发簪握在手里,她丰满靓丽的波浪长发一下子使她平淡无奇的五官熠熠生辉。这时她转过眼睛看看烈牙疆,她也离开了方才站立的地方,朝她走来。她们沿着以烈平疆为中心的直线慢慢靠近,手中的武器安静地等待下一步的指令,并不激动,也不倦怠厌战。
等她们离的足够近了,乐正卜呼就说:“姜师傅想同你说几句,你是否愿意暂时休战?”
烈牙疆说:“你离平平远一点,我就答应。”
乐正卜呼嘲讽般地举起手,后退几步,说:“这样可以了吗?”
烈牙疆却继续向前走着,直到将同胞挡在身后,才说:“可以了。贺敷想说什么?”
乐正卜呼说:“大概是想要通过对话来平息事件吧。你有什么头绪吗?你觉得他会说什么?”
烈牙疆稍微皱起眉头,说:“不过是让我尽早投降,随林将军回京吧。他就是这种人,肤浅,没什么志向,只对自己手头的事情痴迷的要紧,一旦痴迷的起了劲儿,就连周围发生攸关自己性命的事情他都不会关心,简直无可救药。”
乐正卜呼依旧举着两手,讥讽的笑容浮上嘴角:“哦,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他现在只一心一意痴迷战神,所以连战神的爱情也不关心吗?”
烈牙疆忽然脸红了,争辩:“什么!你胡说什么啊!”
“你在意的是什么呢,战神阁下?是那个全心全意关照你的刀匠?还是你的亲兄弟,那个为了你连家人都杀掉的同胞兼爱人?你呀,”乐正卜呼淡淡地说着,眼睛里流露出闪闪发亮的恶意,“从来没有关心过关心你的人!姜师傅要是想要你投降回京城,他早就把你供出去了!那天我抓住你,本来是要交给禁卫军的,没想到姜师傅百般阻挠,死死守着你不让我动手,无奈之下我只好让你们放松警惕,好等禁卫军援军到达。而你的兄弟,烈平疆,他被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心力交瘁倒在河边,我把他带回去,他睡了几乎一天一夜才恢复回来。他为了你压抑了多少暴力yù_wàng,你知道吗?你明明只是这样一个残忍的屠杀机器,他却把你当个宝,小心翼翼地呵护你,把你当一个柔弱的姑娘护着,宠着,就连刚才也是想要到你身边。哦,难道你心里还在担心你的堂兄,未婚夫,那个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