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秧笑了,不疾不徐的喝了口酒,虽然吃食简单,但酒是好酒,然后方说:“公子手握白家家产,万金对公子来说怕不过是杯水,给了也不觉心痛。”
公子昂皮笑肉不笑,说:“看来此次你是铁了心要让我流点血,痛一痛了?”
卫秧还是在笑着,也不说话,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要是想在虎狼口中讨得便宜就不能率先亮出底牌。
过了一会儿,公子昂果然坐不住了,说:“你想要什么?金钱?权势?女人?”
卫秧放下手中的铜爵,笑道:“相位”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漫不经心的,却足引得公子昂面色大变,因为公子昂也想夺下这相位,想的剜心摘胆,想的辗转反侧。
过了许久,公子昂咬牙说:“好大的胃口,师父还未逝世,你就开始惦记起相位了。”
卫秧笑道:“公子不也是如此吗?”
句句针锋相对。
公子昂哑口无言,又过了许久,他说:“就算我想给你,我也没有那权利,你拿我当何人了?盯着这相位的人不少,可不止你我两个。”
卫秧依旧是笑着的,他饮了爵中酒,轻悠悠的道:“朝堂可还有何人可接替相位?”
公子昂冷笑道:“田需”
卫秧眉毛一挑说:“齐人?”
公子昂显得十分愤懑,说:“齐人又如何?王上用人何时分过齐魏。”
卫秧笑道:“若是我可以扳倒他呢?”
公子昂怔了下,说:“扳倒田需?”然后他笑了,很讥讽,笑的止不住,道:“田需他可是魏国客卿,你扳倒他?一个相国府中中庶子?”他的大牙都要笑掉了,痴人说梦,凭什么扳?他身为公子都不敢放此厥词,荒唐极了。
卫秧没有恼怒,他还是微笑着的,仿佛成竹在胸,只缓缓的问:“大梁城野贼人行刺王上之事查的如何?可曾有线索?”
这是不归公子昂管,他很是无所谓,道:“没有,怎么查,人都死了?谁能去撬开死人的嘴?”
卫秧道:“我”
公子昂又怔了,他看着微笑着的卫秧,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傻子,然后他问了一个傻子才会问的问题:“怎么撬?”
卫秧没回答,而是平淡的说:“他们是齐人。”
公子昂怔了下,说:“你是想嫁祸给田需?”
卫秧叹了口气,说:“不必嫁祸,他们就是齐人,王上是个多疑的人,在这种时候无论田需是否与此案有关,王上都不会重用他。”
他停顿了下,凝视着公子昂说:“而且,我总有种感觉,这事同田需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公子昂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此事就按你说的办,只要能扳倒田需,我便向王上举荐你接替相国之位。”
卫秧准备离开,起身合袖,躬身行了一礼说:“秧,谢过公子。”
卫秧拂袖正要离开,就听公子昂在身后说:“若我助你取得相位,魏时之事你当如何?”
卫秧转身,笑道:“一笔勾销”
公子昂说:“魏时的女儿会甘心?血仇未报反倒让你讨得了便宜?”
卫秧笑道:“会,因为死人是感觉不到悲欢的,同样,又怎么会心有不甘呢?”
公子昂并不惊讶,因为卫秧他本来就是个势利之徒,是个虚伪的君子,出卖一个小姑娘对他来说并不稀罕。
公子昂说:“你确定会杀了她?”
卫秧道:“如果她执意成为我的绊脚石的话。”他依旧是笑着的,这笑让公子昂感到脊背冰冷。
卫秧走后,公子昂坐在矮案前沉默了良久,然后他叹息道:“魏时女儿最大的不幸便是遇到了卫秧。”
宋国
院子里一点也不平静,一点也不静好,噼啪的手板声和魏姝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惨的让人心尖发抖。
赵灵把她打了,打的皮肉渗血,打的手连笔也握不住,打的她眼眶里水汪汪的,那样子像是带雨的杜梨花。
魏姝在心里骂:赵灵,他不是个男人,他打她,打女人!他就不是个人!然而她依旧是屁都不敢放,头也不敢抬,嘚嘚瑟瑟的握着笔。
她偷懒了,把该背的文抄在了木窗子上,结果让赵灵发现了,就打了她的手板,手下一点情都没留,白嫩嫩的小手,此刻红肿的像是个桃。
赵灵冷淡的看着她,说:“誊写十份。”
魏姝终于忍不住了,她抬头,一对上他的阴沉的眼睛,满肚子的勇气都像烟一样溜没了,懦懦的说:“可不可以少点,先生,我的手实在握不住笔了。”
赵灵没理她,走了。
她的手又麻又烫,火辣辣的,握着笔,胳膊就开始抖,每写一个字,就像是万针扎一样疼。
入夜的时候她还没抄完,赵灵看着她房里透出的光亮,她的影子打在窗子上,她在抖,是疼的。
赵灵想起打她时,她凄厉的惨叫,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她真的是很吵,很闹人,一点痛都忍不了。
赵灵转而淡淡的吩咐说:“取瓶膏药给她。”
乐野说:“诺”
魏姝刚抄完,乐野就进来了,说:“姑娘,上点膏药吧。”
魏姝伸出手来,皮肤下渗着血珠子,肿的通红,说:“你给我上药,我自己上不了。”
乐野叹了口气,一同跪坐在矮案旁,说:“成,都是爷,都得伺候着。”
说着把膏药打开,用木片取了些,给她抹。
那膏药是鹅黄色的,一抹到手上非但不清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