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有些失落和惋惜。齐公很清楚,此番赵灵拒绝掉这主将之位,来日也会推辞掉入齐廷为官的机会。
赵灵从齐宫出来,乐野说:“先生真就这么推辞掉了?”
外面的阳光非常耀眼,赵灵的脸色依旧苍白虚弱,他听乐野问完,缓缓的笑了,说:“人生终不过匆匆几十载,家国宫阙尚可化为云烟尘土,待耻辱雪尽,家仇得报,做个山林老翁,无世事烦忧,此生足矣。”
他经历的已然太多,他曾风光无两引得诸侯折腰,也曾落魄无依含污纳垢以图生,荣耀也好,耻辱也罢,对他来说都已不再稀罕。
同样,他尝遍了世间的乐,也尝透了世间的苦,权利,金钱,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淡了,也散了,现在他只想洗掉这一身的家仇国恨,洗掉这一身痛苦耻辱。
赵灵淡淡的笑道:“况且,若我真接了这主帅之位,田吉又该作何想?”
乐野怔了怔,反复咀嚼了几遍其中的意思,恍然大悟说:“先生的意思是……”
赵灵看着临淄城繁忙的过客,平淡的说:“人心终归是最无常的”庞淙可为利益残害于他,又何况田吉呢?
远离权利的漩涡未尝不是件幸事。
秦宫
连日来,秦军捷报频频,宫内到处洋溢着一种胜利的喜悦。
魏姝没有闷在房间里,燕宛劝她在宫里走走,出门的时候她看见了子瑾。
子瑾在华昭宫已经两个月有余了,他这个人其实非常的聪慧,办事谨慎细致,胆子小倒也是件好事,至少不会生出什么贼心来。
魏姝在他面前停伫了脚,笑说:“你也同我出去走走。”
子瑾说:“诺”他仍是不敢抬头,看都不敢看魏姝一眼。
魏姝心里觉得这样也不错,她并不愿意看到他那双碧色的眼睛。
不愿意看,但仍要把他就在身边,如此还真是矛盾。
外面的叶子黄了,落了,远远的铺了一地,魏姝踩在上面,沙沙的响,她孩子气的踩了许久,把翘头履和衣角都踩脏了这才罢休。
正要离开,就远远的看见了卫秧,卫秧迎面向她走来,挥了下袖子,笑道:“珮玖近来可好?”
卫秧的权利有些太高了,太高了就会妨碍到别的权臣,智姚便是其中之一,两人意见屡有不合,魏姝私下都是向着智姚的,因为智姚是赵灵的人。
魏姝笑说:“承蒙卫秧挂怀,活的自是如鱼得水。”
卫秧笑了,他没想与她针锋相对,他不会蠢到和提拔自己的宠臣过不去,说:“珮玖言语还是如此猖狂犀利,叫那些宗室听了,恐怕肠子都得气的发青。”
天气凉了,魏姝便合袖说:“听闻此次西平大荔,大多都是嬴甸的兵马。”
卫秧笑盈盈的,说:“是”
魏姝问:“所以君上要先拿嬴甸开刀?”
卫秧笑道:“这种事情,你应该去问君上”
魏姝笑道:“你把我看的太厉害了,君上也不是什么事都与我商忖的。”她与卫秧虽有龃龉,但在宗室问题上,他们始终都是一侧的。
卫秧笑了,说:“只要你问,君上就一定会告诉你。”又缓缓的道:“珮玖久居秦宫,恐怕还不知外人如何非议你。”
魏姝很有兴致,脸上盈着笑,说:“如何议论?”
卫秧说:“祸国殃民,败坏朝纲”
魏姝只觉得煞是可笑,说:“若我真敢有半点败坏朝纲之举,你当君上还会容我?”
嬴渠喜欢她不假,可是再喜欢,他终归也是个国君,但凡国君,有几个不把自己的江山放在首位的。
魏姝复又笑道:“这些个老宗室们也是真没法子了,竟然用起了造谣生事这种馊主意。”
卫秧不置可否。
魏姝叹了口气,说:“你走吧,君上怕是还在政事殿等你,我就不拽着你闲谈了”
卫秧合袖告辞。
魏姝觉得没什么意思,自己走了一会儿,也回华昭殿去了。
夜深的时候,嬴渠来了,他大概有半个多月都没来见过魏姝了,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太忙了,政事殿里的竹简堆成了山,要两个寺人抬着木箧扛来扛去才运的完。
魏姝正在喝着一眼枣羹,看见他进来,不禁抿嘴笑了,眼睛都笑弯了,眼尾小小的一颗痣显的格外媚人。
嬴渠看见她笑,也笑了,说:“有什么可笑的。”
魏姝伸出手指去摸他冒出胡茬的下巴,笑说:“君上近日来变邋遢了”
虽然冒出了发青的胡茬,但他的皮肤依旧白皙,眼眸深邃温柔,如此看来,魏姝反倒觉得他更有魅力了。
嬴渠看见她日益红润动人的脸颊,说:“所以你也不来政事殿见寡人。”
他说着把魏姝抱进了怀里,手臂锢着她的细腰,将脸颊埋在她的脖颈间,嗅着她芬芳的气息。
魏姝抱着他,摸着他的黑发,指尖划过他的耳廓,说:“姝儿可不敢,不然君上的夫人又该来兴师问罪了”
嬴渠抬起头,平淡的看着魏姝,说:“她又来找你了?”
魏姝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双手去轻轻捏他的脸颊,慢慢的说:“每隔几日都会来,君上不见她,她就往我这里跑,以为在我这里就能见到君上,其实君上也不来我这里呀。”
她说道最后用了下力,有些嗔怪的意味。
嬴渠笑了,把她讨厌的小手从脸颊上拿了下来,握在手里轻轻的揉捏,说:“寡人该怎么赔罪?”
魏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