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哥儿在西门庆的鹤氅里已经睡着了,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西门庆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两口,轻手轻脚进了内室,把儿子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李瓶儿连忙拿起一旁的被子给儿子盖上。
西门庆摸摸炕,见是热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小声对李瓶儿道:“迎春还算尽心。”
李瓶儿:“等下我会赏她的。”
西门庆:“让丫头夜里小心伺候,屋里烧着炕,容易口渴。备壶热茶在火盆旁,省得官哥儿夜里想喝水又没有。”
李瓶儿点头:“我知道的,您回去吧,大娘还等着您呢!”
西门庆笑了,搂着她合衣躺下来,道:“急什么。你不知,我在京城那几日,夜夜孤枕难眠,谁都没想,就想你一个人了。”说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李瓶儿神色不动,跟西门庆这匹种马相处,时不时地被他揩点油是常态。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动真格的,真是各路神佛在保佑李瓶儿。
“真的?您不想大姐姐?不想五姐?”李瓶儿抓着他胸口的衣襟问道。
西门庆紧了紧搂着她的手:“想她们干什么?月娘一向端庄稳重,不必我操心。金莲那性子,既火爆又泼辣,一想到她,我连走路都得快两分。京城是能让人随意乱走的吗?只有你最温婉,想着你,我办事都不急不躁了。唉,你不知,这回我真是见了大世面,开了大眼界。在清河县,我一向认为自己够能干的了,现在想想……清河县还是太小了啊。”
西门庆发了一回感慨,忽地想起了王三官的娘子黄氏。那黄氏是六黄太尉的侄女,若是能勾搭上黄氏,让她在六黄太尉面前帮自己说说话,那他的路就更宽更好走了。
李瓶儿没有言语,西门庆本来就是一个眼界颇高,行事又有手腕的人。若不是他早死,还不定他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西门庆想起黄氏,就顺带着想起去京城之前拒了王三官的贴子。今日他回来了,明日那王三官必定会着人来请他。还有王王官的娘林太太,听说前几日是她生日,倒是自己因上京城而错过了,还得补一份礼过去。
还有新上任的何千户,府里得摆酒替他接风,然后衙门里也得摆一次公宴欢迎他,还有他要买夏任溪的房子住,重新添治下人……这么一想,到处都是事儿。
公事一进脑子,把西门庆的淫|欲冲淡了。虽然久不近李瓶儿的身,但好歹她就在府里,随时吃下肚都行,不必急于这一时。
于是,他道:“今天我刚回来,得去上房歇着。你和官哥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找你,到时……”
李瓶儿心里一突,试探着问:“我怕官哥儿在府里呆不惯,毕竟他在这里出了两次事了。之前的猫就算了,那时他还小,现在他开始记事,多半还记得鹅呢!您看,我和他几时回庄子上去?”
西门庆皱眉,斥道:“难得回来一趟,大家齐聚在一起,不好吗?好好住着,若有奴才不听话,你跟我说,我来收拾他们。”
李瓶儿见他似乎不想放她母子俩走,顿时大急:“我和官哥儿的东西都没带来呢,一人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西门庆不在意地笑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家里开着丝绒绸缎铺,你还愁没你母子俩的衣服穿?明日我就找裁缝来,替你娘俩一人添治几套,你不要忧心。”
李瓶儿又道:“除了衣服,还有别的东西呢,比如……”
西门庆打断她的话:“这有什么难的?派几个小厮过去全部搬回来就是了。”
李瓶儿还想再找点借口,西门庆猛然起身,道:“一家人就该呆在一处,你好好歇着,我去看看月娘。”下床急步走了。
李瓶儿气得狠狠地捶了捶床。
她的动作太大,惊醒了官哥儿。
官哥儿半睁开眼,哼叽了几声,李瓶儿赶紧抱着他轻声拍哄。官哥儿闻着娘身上熟悉的味道,听着她的声音,心里安定,一闭眼又睡着了。
当夜,西门庆在上房歇了一夜,不提。
次日,官哥儿醒来,吵着要出去玩。平时在庄子里跑惯了,那么大的一个庄子由着他跑跳。
绣夏昨日见这府里也不安生,不敢放他出去。
李瓶儿见了便夸她,又对其他几个丫头道:“府里女人多,心思就多,官哥儿一定要看好了,特别是五娘,一定不能让她单独和官哥儿呆在一起。”
想当初,潘金莲趁着没人,将官哥儿举得高高的,若不是吴月娘恰巧路过问了一声,真不知她会不会借机摔死官哥儿呢。
反正官哥儿因为这事,整整哭闹了两夜。
丫头们得了吩咐,都严肃起来,一致拘着官哥儿,只让他在这个小院里玩耍。
六娘住着三间房,前面是一个极小的院落,一左一右开了两道小门通行。
官哥儿习惯了庄子上的大天地,这样小的地方他哪里呆得住?
他哭闹了好一阵,连早饭都不肯吃。没办法,李瓶儿只好吩咐绣春和绣夏抱着他在外面略走走。
绣春对潘金莲有种天然的畏惧感,绣夏聪慧,也意识到府里有心歹之人。两人抱着官哥儿去花园里走了一刻钟,就急忙抱他回来了。
李瓶儿伺候儿子吃了早饭,自己也用了早饭,便抱着官哥儿去上房给吴月娘请安。
西门庆还没出门,刚梳洗完毕,穿着白绫袄子,外面罩着何太监送他的青段五彩飞鱼蟒衣,金线绣的那蟒活灵活现,张牙舞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