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嘉棠眼里,别说其他人了,就算是林爸爸,对她来说大概也和n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她对死亡无所畏惧,这世界上的一切事和人也都算不得什么,不过匆匆过客,可能还是一串记不住的数据流。
但是,池乔很清楚,他们眼下所身处的世界就是现实。
所有人都是在母亲十月怀胎之后出生,大部分都是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满头华发地走完一生,剩下一部分或许会因为意外或者病症英年早逝,生老病死,一切都遵从着自然规律。
人人都有自私伟大的一面,会爱人、会恨人、会欢喜、会痛苦,受伤了会感觉到疼痛,流血过多也会死亡。
生命脆弱又坚不可摧,一场普通的感冒或许就会轻易要了人的命,一个抱着生的欲|望的人即使走到鬼门关也会爬回到人间。
这就是现实,不是虚拟的幻想。
或许林嘉棠所说的属于她自己的另一个世界是真实的,但那并不代表着这个世界就是假的。
如果总是抱着这样虚妄的幻想,迟早有一天,林嘉棠会被自己害死。
如果她没有死在随处可见的意外之中,那么最终她会彻底崩溃的。
与其在耗尽希望之后,让j-i,ng神从内部开始枯朽,池乔宁愿由自己来做这个恶人,在林嘉棠尚有生机之时将她拉回到现实。
毕竟在这世上,除了一直注视着的她的池乔,谁还会相信她呢。
——既然她已经身处在了这个世界。
“你知道吗?”下定了决心之后,池乔握着林嘉棠手腕的手又用了力,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池乔看起来比林嘉棠还要难过。
林嘉棠先是一愣,然后就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是用了力的,然而又不得章法,似乎只是本能一般的反应,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拼命往后退,像是要远离即将被揭开的真相与现实。
池乔差点没有拉得住林嘉棠的手,她被林嘉棠带得往前冲了冲,但她没有放手,而是顺势起了身滑下床,也跟着半跪到地上去。
池乔一手揽住林嘉棠的脖子,一手还握着她的手,用力抱住她。
天知道她是怎样在全身无力的情况下还突破了极限,牢牢地抱住了挣扎的林嘉棠的。
池乔不敢放手,只能将下巴抵在林嘉棠的肩上,在她耳边一遍遍地低吼她的名字:“林嘉棠!”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林嘉棠摇着头,咬着牙低喃,“一定是个玩笑一定是玩笑,我可以回去的,一定可以回家的……你不能骗我你不能骗我……”
“林嘉棠!别在自欺欺人了!明明早就知道了不是吗?!骗自己没有任何用处——”
池乔紧咬着牙关,伴着口中蔓延开的铁锈味终究是将那些话说乐下去。
“算我求你,睁开眼睛看看吧,再这么下去,你只会更加痛苦……我也会很心疼的……”
池乔的话到一半终究说不下去了,她感觉到有水滴打在她的手臂上,先是在病号服的袖子上积聚了一小滩,很快就渗透下去,落到她的皮肤上。
明明那些水滴在下落的过程中就失去了温度,却仍然带着灼热感,池乔觉得那火就是从手臂上燃烧起来的,一直烧灼着她的灵魂。
“你骗我。你骗我的。”林嘉棠抬起头,双目无神地注视着池乔所在的方向,泪水已经浸s-hi了她的脸颊,眼眶还不停地有眼泪往外溢着,“你骗我的是不是?”
林嘉棠没有质疑池乔是怎么知道她的事的,又有什么资格对她说出这样劝诫的话,但只是一味在跟池乔、也是在跟自己说,池乔是骗自己的。
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沉溺的梦境维持得更久一些。
池乔的手颤抖了一瞬,最终她还是将泪水留在了眼眶里,更用力地抱住了林嘉棠。
“我没有骗你——你就当是我的错吧,是我的错,是我自私地想将你留下来。”
池乔放轻了音量,到最后几乎都是气音,却一字不落地落到林嘉棠的耳朵里。
“但是这些都是真的,你受伤了也会疼,我也会死——就像是路上碰到变态也是一样的,一样会发生在你身上,你也只是这个世界普通的一份子,我也是,我们死了这个世界还会照常运转,都是真的。”
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林嘉棠就慢慢停止了挣扎,她只是呆滞地看着前方,连眼泪也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我能回家的对不对?”林嘉棠忽地转头,看着池乔问了这么一句话,语气近乎乞求。
她渴望地看着池乔,渴盼着她能像那个醉酒的晚上一样,给她一个美好的回答。
而池乔仿佛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她只是藏去眼中的悲哀,平静地看着她。
这个答案在真正实现的那一天来临之前,没有人敢说是真的。
“……你要怎样才愿意留下呢?”池乔轻叹了一声。
林嘉棠没有回答,但总算平静下来了,她像是在瞬间明白了答案,又被抽干了力气,全靠池乔撑着才没有颓然倒地。
在这个时候,池乔看着沉默的林嘉棠,一抽一抽不曾间歇的心疼之余,油然而生的却是敬佩。
若是身处林嘉棠这个立场的是她,她不敢说自己能做得更好,至少没法冷静地再第一时间判断出情况,又飞快地给自己套上一层用以自保的枷锁——如果是她的话,大概是要么彻底放任自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