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中几间房舍都不大,唯独正中央的院子极为宽敞,也并不种花栽草,一水的石板铺就的院子中,几个大石锁,两架兵器台,角落扎好了静立着的草人,正是普普通通但东西齐全的练武场。
这时月上中天。
何守与新来的护卫一起在院子里的角落吃酒闲话,突地咻一声轻响自耳边穿过,那本来正与何守说话的汉子眉头一立,目光已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了。
“怎么了?”何守笑问道。
“大人没有听见?”那汉子也是自何三老爷军中退下来的,此刻再到何守手下,也就依从着军中的习惯叫何守大人,不过何守本身也没有卖身给国公府,这一句大人也无有不可。
“可是石子砸窗棂的声音?”何守问。
“既然大人知道……”那汉子显然想去看个究竟。
“既然是用石子砸窗棂,便证明他还有些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何守又笑,还拿着酒壶倒了一杯酒与那汉子。
那汉子是刚来,这种内幕如何会知道?此刻他就极为愕然,一时去看也不是,不去看也不是,就这么僵了好一会,他心忖着眼下的头目是何大人,自己听何大人的话想必是不会错的,便又安坐下来了,只问道:“那如果没有用石子敲窗棂呢?”
何守淡然说:“那就是被月亮照昏了头了,自然要我们上去叫他清醒一番。”
守在徐善然院落不远处的何守与另外之人的对话暂不详说。
此刻徐善然所在的不及居之中。
眼下距离徐善然就寝还差一段时间,因而在那小石子敲击窗户的时候,屋里的几个人就都听得清清楚楚。正做着针线的棠心自凳子上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不一会儿就将一封信拿了进来。
那信封虽然没有封口,信套上也没有写名字,但既然以这样的方式送来,屋中有资格拆信的也不过就徐善然一人而已。
徐善然放下手里的书籍,自棠心手中拿过了信封,将其中的信纸抽出来阅览。
只一眼,她就从笔锋上认出了信件的主人。
她多多少少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心想着依眼下这种怎么看都不能算是‘仔细’、‘小心’的习惯来说,叫邵劲去做那细作之事的决定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她跟着将注意力集中在信中的文字上边。
并无什么特别的。
除了用一种邵劲特有的语气叙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诸如“晚上确实很惊险但机智如我当然很轻易的就过关了哈哈哈哈”之外,就是……
……
…………
………………几处污迹?
从上一辈子到这一辈子,都不爱养猫斗狗的徐善然看着信纸上那相似的墨团印迹,罕见地迟疑了一阵子。
旁边的高婵见徐善然好一会不曾出声,不由问道:“怎么了?”
徐善然指着拿出“污迹”问高婵:“你看这个?”
高婵也迟疑了一阵:“……这是哪里弄脏了吗?有点奇怪的印子啊。”
徐善然便微微皱起眉。
高婵又说:“会不会是什么暗语?”
出去将信拿进来递给徐善然之后,棠心并没有走远,此刻也瞧见了那信纸上的痕迹,她憋了许久,终于憋不住说:“那不就是猫爪子的印子吗?”
两个高门·但都不爱小动物·没有动物常识的·贵女:“……”
高婵扯了扯嘴角,坐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徐善然先是默了一会,到底忍不住笑一下,摇摇头。
圆咕噜胖悠悠的月亮在天空上俯瞰大地。
邵劲趴在墙头,用石子将信件投进去并见着徐善然身旁的贴身丫头出来将东西拿进去之后,就开始安心而安静地等待着。
他安心且安静地等待了五分钟。
五分钟一过,他就开始抓心挠肺地挠墙,每挠一下,就要想想“现在应该好了吧?看完了吧?”、“应该好了吧,怎么还不好呢?”、“耐心,耐心,我要耐心等着!”、“我现在就做着隔墙传书的美梦是不是太早了点qaq”、“可是好想和妹子现在就开始交流”……
我们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无知是幸福的。
因为半夜苦苦趴在墙头上的邵劲此刻还很得意的想到自己的“机智猫爪子”就要笑一下。
他肯定宁愿不知道徐善然经常没有并且今天晚上也没有get到他的笑点和萌点这一事实。
总之等待的过程中,一直蹲在墙头并且身体疲惫却思维活跃的邵劲一个激动,就将自己扒着的地方的一块砖给扫到了递上去。
“啪”的一声闷响不知招来了不知道在哪里的狗在夜里“汪汪汪”地大叫!
邵劲缩了缩头,心道不好,却不甘心这样子就走,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换个隐蔽的位置,就听一声咳嗽不远不近地传到耳朵里。
他这回真吓了一跳,也不敢多留,手一松人直落到地上,轻轻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阴影里头。
此刻与不及居的一墙之隔外。
刚刚听到石子敲击声的汉子纠结地看着突然就大声咳嗽了一下的何守:“大人这是……”
何守若无其事:“哦,就是嗓子突然有些痒了。没什么,我们继续喝酒。”
屋子里头的徐善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想到满满写了这样几张纸的邵劲其实在外头呆过一段时间等她的直接回信。
所以她在看完信之后便将信放入火盆中烧掉,又歪着看了一会书,就寝的时间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