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若不是白曙先选了状元高中,白义和傻大个他们几个,肯定就奔着师院附中去了!
自行车在骑出胡同口的时候,分成了两拨,一拨往东走,一拨往西走。
在街口,白曙他们和傻大个,还有许卫汇合了。
学校里的c,ao场上,一茬茬的自行车随意摆放着,不少学生一条腿搭在自行车大梁上,屁股坐在车架上,另一条腿就支在地上。其中几个嘴里还叼着烟,似乎在聊些什么。
白曙他们刚走近,就听到了那些个学生在交流着昨天谁和谁干上了,但是最后还是和了;今儿个谁和谁约架了,等会儿要去瞧瞧;还有谁谁的车让人抢了……
白曙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这些学生,有些曾经是状元胡同的学生,并非是新面孔。
差不多两年时间没有来过学校,状元高中就变得好似一座坟场。那座三层高的教学楼,玻璃全部都坏了,只有残破的玻璃还零星地挂在上面。c,ao场上满是杂草和垃圾,白曙他们找不到干净的地方停车,只能把新车停放在了垃圾堆和杂草丛旁边。
白曙按着已经分配好的班级,找到了教室。教室里的课桌,被随意地堆放在角落里。先到的学生已经开始搬桌子了。
一个地方,长期没有人气,就特别容易败落。但是有了人气之后,就开始有了生机。所以当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进到学校,当白曙已经慢慢开始规律地上学、放学后,学校已经焕然一新了。
窗户已经换上了新玻璃,c,ao场也被收拾干净了,单车棚搭建起来了,就连脱皮的墙壁也重新粉刷好了。墙上四处可见“响应国家号召,复课闹革命”的标语。
就在几天的时间,在社会上游荡的半大小子们一下就少了很多。可是,即使这样,两年自由生活的痕迹,也没法从他们身上完全脱掉。他们根本就不是来上课学习的,而是来找小伙伴玩闹的。上课到半就逃课,快要放学了,才从家里姗姗来迟……
学校里,大部分上课的老师,每天都是挂着“□□黑干将”的牌子,走过大街,走过胡同,来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才摘下脖子上的牌,进入教室,给他们上课。等下了课,老师又戴上牌子,走出教室。
白曙好几次都看到,放学后,学生把老师堵住,让他背诵政策。白曙听得多了,都能背出老师的那些话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首恶必办,协从不问。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
每每看到老师们木着一张脸,背诵这些话的时候,白曙总是瞥过脸去的。
这跟他两年前学的尊师重教相矛盾,这跟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体会到的温情相悖。
过了不久,军需部后勤处给首领提交了一个关于搞好农副业生产的报告。这个报告一递上去,国家就下了指示。学生以学为主,不仅要学习文化知识,更要学工、学农。
这指示一下来,白义可就乐开了花。
状元高中,没有那么多刺头儿。学校里的那些新小伙伴,玩得不欢,没什么乐子,他们最多就是嘴巴上说说,但是却不敢真的出去胡闹。顶多就是旷课、早退,那些打架、斗殴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相较于其他学校,那是少得多了。也正因为如此,白义这段时间觉得有些无趣了。
学校的学工活动,是去大都城外一个工具厂。这个工具厂是生产拧螺丝的活扳子的,白曙他们的工作就是为铸出来的扳手,用布砂轮进行抛光,打掉上面的毛刺,让它亮起来。
这工作挺难办的,因为车间里粉尘多,特别是抛光“毛刺”的时候,那粉尘、颗粒乱飞。工厂只发了工作服和工作帽,顶多再加个劳保眼镜,没有口罩,所以学生们每天从车间出来,都是灰头土脸,一直咳嗽的。
但是工厂的伙食却是极好的。不用太多粮票,不用花太多钱,就能吃到可口的饭菜。白面馒头常见,青椒炒r_ou_也不时出现,学生们都是半大小子,食欲正是好的时候,学工累了,正好吃饭,胃口好,工厂还管饱。这样的好事,去哪找?
再加上,这样的学工可比坐在教室里学习自由多了!所以学生们的出勤率,极高。
白义和一一最喜欢学工了,每天从家里去工具厂,都特别有干劲。
从白家骑自行车到工具厂需要半个小时,白义和一一在前面骑得飞快,笑声也格外爽朗。
白曙载着二二,骑在后面,不紧不慢,倒是有几分悠闲。
“开年后,白义他们就要去部队了吧?”
二二坐在车后,小声地问道。他知道,前些天,立业叔休假,到家里来了。
“嗯。”白曙点点头。爷爷已经跟立业叔打过招呼了,凭白义和一一的条件,想要进部队,应该是没有问题。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小姑夫许文志也曾经跟爷爷说过,让许卫一块儿去部队。
二二沉默了片刻,说:“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说?”
现在已经是一月了,离春节没几天,过完年,也就是二月底了。换句话说,白义他们最多还能在家里待一个半月。
“等过了这个春节吧。”白曙看着前面笑闹的白义和一一一眼,眼中闪过了暖意。
这两个家伙,开年后就要离开了。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