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坐在那里,久久不曾拆开。他一方面有点担心叶芷青在扬州的生活,生怕她惹祸;另一方面又担心她在扬州过的风声水起,完全不记得他这个人。
他心里矛盾着,纠结许久,才终于缓缓撕开了密封的信,展纸细读,到底还是露出几分笑意。
来恩泰的信很是简短,却将叶芷青来扬州之后所做之事记述了十之八九。
“……叶姑娘来扬州之后,已识破五家卖假药的店,虽被业内同行称为假药杀手,但却由此获得了不少赞誉,已筹备开店,听说主要卖药膳。”
周鸿将一张纸反复看了好几遍,唯有这句话引的他发笑。
信末还有来恩泰的感慨:“……当初周浩前来传达少将军之令,属下不以为然,谁曾想叶姑娘侠骨胆心,专为百姓谋利,实乃我辈之楷模!让属下钦佩不已!”
原来叶芷青进了扬州城之后,一开始并没有找到合适的营生,只是赁了房子,带着丫环在街上闲逛。哪知道某一日撞上了一队哭灵的人家,抬着个被治死的年轻人往医馆去了。
叶芷青还没亲眼见识过古代的医闹,遂带着虎妞跟上前去凑热闹。那家人在医馆门前哭声震天,而医馆的大夫又出来对质,声称自己的药方无误,那年轻人亡故实乃命该如此,医病不医命。
家属群情激愤,医馆的大夫据理力争,两方争执不下,叶芷青凑到前面去,扯着嗓子要做个中间人。
她见那大夫争的满头大汗,委实可怜,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有点同情那大夫,只说自己家中祖传学医,也懂些开方抓药之事。
病人家属正在情绪激动之时,就算她是个年轻小姑娘,也没给她面子,只差指着鼻子让她滚了,她却接过大夫的药方瞧了一遍,觉得那大夫开方子颇为精妙,就算是吃下去也不致毙命。
叶芷青坚持要看看病人,病人家属直骂她狗拿耗子,她却站在那里半点不惧,只道:“你们今日前来医馆大闹,到底是为了想要知道家人病亡的真相,是因为大夫开错了方子,还是想要趁乱跟医馆讹一笔银子?”
病人家属这下子更怒了,就差扑上来打她了,她却拉着场中嚎啕大哭几乎要扑到病人身上的老妇人喊道:“大娘,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何亡故吗?”
那老妇人寡母独子,才娶了儿媳妇,儿媳妇刚怀上身孕,儿子一场风寒几幅药下去就死于非命,几乎恨不得随了儿子同去,但到底将她这话听到耳朵里了,只是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根本不相信:“……你能查出来我儿子因何病亡?难道不是那大夫的同伙?”
老妇人儿子新丧,对谁都不信任,但凡有人为医馆的大夫说一句好话,就觉得这人是医馆的同伙,叶芷青也不能幸免。
第五十三章
老妇人痛失爱子,虽然被族人跟左邻右舍怂恿着来闹事,可是心里还是一直接受不了儿子已死的残酷事实,听到叶芷青言之凿凿要帮她查出真相,又一再重申她来扬州也才几日,并不认识这家医馆的大夫,这才半信半疑的松开了她,等着她给个说法。
医馆的大夫原本就想看病人,却被来医闹的一众人等推推搡搡:“害死了人你还想找借口?”
叶芷青提出要看看亡者,医馆的大夫也凑了过来,被老妇人一口唾沫吐到了脸上:“你害死了我儿,还有脸看我儿?不怕半夜做噩梦,我儿上门索命?”
“大娘,你都答应想要知道你儿子病亡的真相,不管此事与他有没有关系,就算是他治死了你儿子,也要让他心服口服是不是?要是只有我一个看,他若不服,只会觉得我在这里胡说八道!”叶芷青力劝老妇人同意,跟她同来的亲友邻居们也觉得叶芷青的话颇有道理,总算是同意了那大夫过来看亡者。
那大夫苦笑着擦干净了脸上的唾沫,跟叶芷青一边一个,蹲在亡者两侧。他深吸一口气,揭开了亡者面上的白帛,见到死者枯败的脸色,以及嘴角的血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分明是中毒的症状,我的药方里根本没有毒药,怎么可能中毒?他生前还吃了什么东西?”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老太太恨不得跳起来撕烂他的嘴:“黑了心肝的!我好好的儿子被你几幅汤药下去就治死了,竟然还冤枉他吃了有毒的东西!他都好几天吃不下去,每日里喝些稀粥吊命,到底是被你给毒死了……”老太太被叶芷青拉着拼命劝她冷静,总算是没有扑上去撕大夫的嘴,却哭的一声比一声凄厉。
叶芷青觉得奇怪,既然不是出在药方与饮食上,那就是汤药了。
“大娘,你儿子吃的药渣可还在?”
老太太来的时候就早有准备,从抬着病人的床板一侧扯下来个小包裹,递到了叶芷青面前。叶芷青打开小包裹,细细看看药材,将药渣递到了医馆大夫面前,神色都变了。
她还记得医馆大夫开的方子,但是这药渣里至少有三样药材对不上号。看着长的相似,但药效不同,还能致人丧命。
方才她还有些同情这大夫,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只当他是碰上了医闹,哪知道看过了药渣她才觉得自己错看了人。
旁边众人都盯着她看,见她神色都变了,顿时屏息等待,那大夫此刻面色涨红又变紫,半晌忽然怒吼了一声,朝着店门口看热闹的药馆伙计喊了一嗓子:“去把小风叫过来!”
旁的伙计立刻跑去找小风,不一会就将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