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筑子遥的心更是沉重了几分,很想否决那令人不安的念头,可越想着不是,却越觉着是。
届时,半妖突然凑过来道了一声:“仙君,有仙气。”这更是落实了筑子遥的猜忌,急急道:“那人现在何处?江兄可否引路?”
江易桁觉着诧怪,也随之旨意。
愈走愈近,声音愈加明显,筑子遥紧张了几分,心头只道千万别是他。可是遥想司命离开时的异样,加之这半个多月来的离奇失踪和方才半妖所说仙气,筑子遥也很难再说服自己。
江易桁将筑子遥领到房前,透过微微敞开的窗门,筑子遥看到里面虚弱的白衣少年,不变的容颜,却多了几分苍白无力,褪去一身紫衣不再如他曾经调侃的那般“妖娆”,不觉难受。
江易桁道:“江某还有事务待处理,就暂且不陪筑兄了。”
筑子遥轻轻点头。
司命捂口轻咳,病态怏怏,里边是陆梓正喂他药汤。
筑子遥不知此刻是否该推门进入,毕竟在他人看来这举止确乎有些暧昧了,他若突然闯入坏了人家的“好事”似是不太好。可那是司命啊,倘若被他晓得了自己在他大病之时还胡思乱想,比拟之下,筑子遥还是选择了前者。
陆梓却并未因有人进入而停止喂药,他二人仿若当筑子遥全然不存在一般继续他们的“二人世界”。
半妖不忍嗤嗤笑出了声来,“仙君,原来鬼君还好这一口呢。”
闻声,他二人才知原是有人到来,筑子遥没好气地给了半妖个白眼。
“腓儿……”似是隔阂了半世烟柳迷离,陆梓痴痴望着他,筑子遥知他投过自己看到的的却是常腓,打自江易桁将那段前尘往事告知于他后,筑子遥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无措。只是他并非常腓,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常腓。常腓是何心他无从所知,但按他的思绪出招,不知是否会伤了陆梓之心。
看着看着,手指一松,汤碗清脆洒落了一地,浓重的药味还在,水渍稍稍在地面流淌。
碎成一地的碗具,是否还能复原?
被深伤过的心灵,是否还能慰藉?
筑子遥迟疑许久,才是稍稍启口:“如今还能一眼认出我的人不多。”姬汝颜是一个,江易桁是一个,陆梓是一个。着实不多,却个个非同等闲,稍有不慎,以他们之中任何一人对常腓的了解,都足以让筑子遥原形毕露。
似是半带自嘲地一笑,陆梓淡淡道:“为何不肯等我三年。”本该是个问句,却听不出一丝的疑问之意,比起那不知几分真实的答案,更是责备,怨的却是他自己无能守护所爱之人。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与昏君同流合污,残害天下黎民。”
筑子遥自知作为一个外人本无权过问他二人之间的事情,只因此刻他戴着常腓的躯壳,不忍问:“你当真相信那些都是我做的?”
从天书一事上来看,筑子遥对常腓的印象并非太坏,也不希望她这心爱之人与其他人一样误会她。
“我不信,曾经不信。可是那日,我混入宫中只为看你一眼,却亲眼目睹了你与那昏君残害忠良的一面,你怎可如此心狠?短短一年,你却似变了一人,多日前墨烬斋相遇,我已不知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孰真孰假,我又哪里说得清……”筑子遥轻声,真正的常腓现在何处?他着实不知。
突闻司命咳了几声,陆梓适才想起打翻了药汤,歉意道:“对不起,兄台。”
司命无力地轻轻摇头,“无碍,我这命都是你捡回来的,该是我谢过仁兄才对。”
筑子遥终于忍不住道:“司命,你这是怎的了?”
☆、无奈断袖念
言尽换来的却是二人满脸疑惑震惊,一是陆梓,二确是司命自己。
愣怔好半晌,司命才是稍稍缓过神来,“我的名字是……司、命?”
筑子遥哑口,看这架势莫不成还失忆了?着实不该啊,司命千年修为怎会如此容易就被人打成失忆,还是一个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来。
“你是在何处遇见他的?”
“郊外河岸。”迟疑了片刻,低头轻语:“你们认识?”他知道自己此刻已无权过问这些,但耐不住心意还是渴望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可回首时,已不见筑子遥,原是他早已奔河而去。
陆梓略带自嘲地轻笑几声,拾起地上的碎片,转身离去。
房中骤然只剩下司命一人,方才筑子遥唤他一声“司命”,只是觉着熟悉,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脑海之中全然空白。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依稀记得一个黑色身影将他打倒,满身染血,他昏迷不醒,却能感觉到有人在为他输入真气,而近日来的相处,司命可以很确定那决然不会是陆梓,因为陆梓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与黑相称相反,是白色,那人是谁?
越是深入去想这些问题,头就越发疼痛,司命也只得暂且停下这些念头。
“半妖,在哪?”
半妖四面八方一嗅竟然没有找到一丝一毫司命的气息。
再嗅一遍,没有。再来,还是没有。“这不可能……”半妖嘟嘟囔囔几声,“会不会记错了?”
筑子遥陷入思索当中,事情也就是发生在近日之中,陆梓总该还不至于记性差到如此,又者倘若是他故意隐瞒的话也全然没那个必要。
而郊外的河岸也只有这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