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纪令则说这些交情还太淡。把信送出去的时候,她自己都苦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没多久纪家就和韩家推迟了婚期,又过了些日子,传出韩公子病重的消息,窦昭不由的松了口气,就在她以为纪令则可能会守望寡的时候,纪和韩家却突然很快就定下了婚期,纪令则有以冲喜的形式嫁到了韩家,三个月之后,韩六公子病逝。
窦昭听到消息的时候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她写了封信安慰纪令则。
之后两人常有书信来往,纪令则始终没有提及她冲喜的事,出于尊重,窦昭也没有问她当时的情况。这次既然来了京都,肯定是要去探望纪令则的,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住在纪家还是住在韩家。
她忙打住了思绪,待二太夫人等人阔契完,上前给父亲窦世英曲膝行了个福礼。
窦世英久未见窦昭,显得很激动,拉着窦昭的手直问她一路上是否太平,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崔姨奶奶身体可好……像拉不断丝的莲藕般说个不停,还是窦世横笑着打断了窦世英:“孩子刚到,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寿姑又不会跑。”自己却问寿姑:“累不累?让你六伯母给您做壶柚子茶去去火。”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窦昭忙给窦世横行了个礼,高声笑着喊了声“六伯父”,然后挽了六伯母的胳膊,朝窦政昌和窦德昌喊着“十一哥”、“十二哥”,像是纪氏的女儿,有些无礼,却更显亲热,让纪氏心乐滋滋,揽了窦昭的肩膀笑道:“别听你六伯父的,来见见你五伯母。”说着,把她带到了五太太的面前。
五太太没窦昭开口,已拉了窦昭的手笑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们家四小姐长得可真是漂亮。不愧是在太夫人膝下长大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二太夫人说的。
二太夫人呵呵笑,高兴地接受了儿媳妇的恭维。
窦昭笑着曲膝行礼。
五太太招了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和孙子、孙女:“来见见你的四妹妹。”
郭氏和蔡氏带着孩子和窦昭见礼。
窦昭示意素心将早已准备好的见面拿出来,赏了侄儿侄女。
郭氏见窦昭给女儿是对赤金的小小如意手镯,觉得太贵重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声道谢。蔡氏则仔细地将窦昭赏给自己两个儿子玉佩打量了几眼,这才笑着道了谢。
察氏还是和上一世一样的势利。
窦昭在心里撇了撇嘴,上前给窦世枢行了礼。
窦世枢微微地笑,道:“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一眨的功夫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语气颇为感慨。
窦昭见窦世枢已有些发福,两鬓也添几根银丝,心中平添些许的怅然。
纪氏又向窦昭引见了韩氏。
韩氏之前已和她照过面了,又知道窦昭如同纪氏的养女般,待窦昭像小姑似的,恭敬中不失亲热,让人心生好感。
窦世英就喝斥窦明:“你姐姐来了,你也不上前去打个招呼?”
窦昭还以为她会闹别扭或是冷着脸,不曾想她却笑嘻嘻地上前给窦昭行了个礼,道:“谁让我的年纪最小,辈份最低,我排到最后一个。”
众人哄堂大笑,倒让窦世英显得有些粗糙。
好在窦世英两个女儿向来都宠爱有加,无奈地笑了笑,教训了她几句“听话”之类的老生常谈,大家这才拥着二太夫人去了正房。
窦昭被安排在了西厢房。
素兰带着小丫鬟服侍窦昭的梳洗,素心则指挥着媳妇们从真定来的窦昭惯用之物摆上。
被五太太安排在这边服侍的小丫鬟和粗使的婆子们看了不由啧舌,交头接耳地道:“真定来的这位四小姐,排场可真大了。”
有小丫鬟道:“这算什么?听说五小姐的排场更大,屋子里除了平常服侍的,还有七八个护卫,两个浆洗的婆子、两个灶上的媳妇,四个针线上的丫鬟……七老爷是所有老爷里最有钱的。”
有小丫鬟听着就算了算帐,道:“四小姐只带了四个护卫,四个丫鬟,两个粗使的婆子,的确没有五小姐的排场大。”
进来请窦昭吃饭的郭氏听了不由一声喝:“都在这里胡说些什么?还不去帮把手!”
小丫鬟们一哄而散。
听到动静素心忙迎了上来,恭谨地行礼,称着“六少奶奶”。
郭氏待人向和善,柔声问她:“四妹妹梳洗好了没有?”
素心将郭氏让进了厅堂,笑着请她坐下,还没来等及到茶,梳洗一新的窦昭走了出来。
郭氏忙站了起来,道:“四妹妹,二太夫人都到了,就等你去了,就可以开席了。”
窦昭笑着道谢,和郭氏去了摆饭的花厅。
而此时的宋墨,却闭目养神般地盘坐在颐志堂书房禅椅上,听着顾玉和他的管事乔安算账:“……到时候户部的五万两银子已经到账了,银子倒不愁,就是这样吃独食要不会紧?”
乔安显得有些担心。
顾玉冷笑:“这算什么吃独食?比起沈青来,我们可就差着远了。他连雇扶夫的银子都不愿意出,让沿途的卫所帮着他运石料,我们连工部的那些主事都得亲自招待他们喝花酒。”说到这里,他不由抱怨起来,“汪清淮也太小心了。照我说,我们做的就是这无本的买卖,你就是再客气,没有了这关系,人家不会把你当个事,你就是再不客气,有了这层关系,他们也只能忍着……”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宋墨突然睁开了眼